对于管宁熙只准石涂将重伤士兵转移进堡中的做法,大多数汉家士卒是没有意见的。而今天热,没有必要的条件,这些重伤兵很有可能就会死掉,进入堡内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大家都是血肉同胞,管家堡能够做到如此,已经足以让这些汉家士卒感激不尽。
当然也有不满的人,大多是以石镐为首的胡人,以及一些对后赵国“忠心耿耿”的军士,他们自认是“上人”,就应该受到贵宾一样的接待,那些重伤兵反正都是要死的,多数就算能够活下来,恐怕今后也无法再上战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何必呢?
不过石涂是不会允许他的队伍当中有任何不满的声音冒出来,就连石镐,在石涂那双虎目怒视之下,最终也只能选择沉默。
队伍里的情况被管宁熙尽收眼底,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是暗暗点头,对于石涂这个领军将领,很是满意。
“石将军,贵军几百伤员的安置小老儿不敢怠慢,不若一同前去,眼见为实!”
管宁熙的邀请正中石涂下怀,不过在重新进入管家堡之前,石涂还是等到管家堡里的那些脚夫将大袋大袋的粮食运入营地,又对石望交待一番,才随着管宁熙进入堡内。
“不瞒将军,敝上先祖乃是管仲烈,小老儿不才,正是其九代孙。”
“管仲烈?黄巾大贼管亥?”管宁熙的话,让石涂不自然间停下了脚步。
后世
人皆视管亥为《三国志》当中的配角,殊不知管家在黄巾之乱前就是石家大族,而管亥自幼勇猛,跟那个以“让梨”而天下闻名的孔融乃是“世交”,两人之间还颇有些故事。
对于石涂来说,管亥并不是个遥远的古人,不过一两百年的时光还不足以抹杀英雄的光环。仅仅是听到管宁熙的家族来历,石涂脸上的震惊就已经不容隐藏,他凝望着眼前这个看似老迈的管宁熙,一颗心却跳动得如同鼓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管亥的子孙呢?难怪,难怪这个管家堡可以在黄河以北屹立不倒,还能有如此规模,难怪堡中军容整肃、器械精良,原来,这是仲烈公的家产!”
心中盘算不停的石涂,倒是让管宁熙露出微笑来:“石将军请勿多思!吾家虽曾经繁华,然早已破落。此地早先为晋统治时,地方官多次欺上门来,要钱要粮要女人,小老儿当时年轻,收不住祖上传下来的那几分火爆脾气,于是干脆拉着壮丁建此坞堡,原是想跟地方虎狼之官抗衡,未曾料朝廷软弱,引来豺狼走兽。”
一边招呼着石涂在管家堡里游走,管宁熙一边介绍这个管家堡的来龙去脉。
要说管家的确是地方大族,否则也不会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里,就经营出这铁桶一般的管家堡来。后来胡人入侵之后,管家堡更是在第一时间承担起保护耕农汉人的职责来。一开始的
管家堡并没有如此多人,规模也没有现在这般庞大,正是因为胡人在此地的胡作非为,导致大量流离失所的汉人,走投无路之下,投进管家堡。
更有甚者,规模庞大、防御能力出众的管家堡更是成为了附近一些世家大族投奔的对象,随着越来越多的小型坞堡被攻破,消息传来之后,管家堡周围的一些小型坞堡干脆早早的将自己族谱人口,交出,携家带口,大马小车的来投靠管宁熙。
正是经过这些年发展壮大,管家堡才会达到如今眼下,就连石涂都为之震撼的规模。
“管堡主,您说燕军要来围攻贵堡,可知何时会来?我看堡中兵丁众多,训练精良,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啊?”在石涂记忆当中,燕国的步兵并没有深入赵境至此,而若是慕容恪率领的骑兵,想要攻克如此强大的军士堡垒,那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就算是三国时期的诸葛武侯重生,怕也只能望堡兴叹。石涂对管家堡的了解越多,就是越是不能明白,他这支队伍存在必要性。
管宁熙轻轻一笑,伸手在石涂肩膀上拍了拍,“石将军,你我乃是血肉同胞,管家堡之难,岂非就是您石将军之难?”
石涂身躯一颤,回头凝望眯眼而笑的管宁熙:管宁熙这话,怕是要反过来理解才对。这管家堡有如此实力却不张扬,恐怕就算慕容恪率领的不是骑兵而是步兵,没有个万人
同样会折羽而归。而管宁熙则是看在大家同为汉族,又有众多伤兵的份上,才会将自己等人留下来的吧?
想清楚这其中重要的关窍,石涂连忙向管宁熙施礼:“我的士兵,我视如兄弟手足,今日管堡主雪中送炭,石涂感激不尽,来日若是堡主有所差遣,石涂必要肝脑涂地,以报此恩!”
“石将军言重,言重了!而今乱世,我族惨遭胡人肆虐,正是该齐心齐力、推翻暴政,以救血脉于水火。然老儿我自知不是逐鹿天下的材料,故而偏安一隅,但求全家。昨日傍晚,观石将军麾下,军容整肃、号令通行,虽是后赵军队,却无胡人之蔽,遂认定将军乃是名家之后。后探知,乃是圣人门徒,果然名不虚传啊!”
“堡主缪赞,石涂不敢担当。大丈夫行事,唯求俯仰不愧天地,磕头不辱高堂而已。仅此,石涂仍有所不足,实当不起堡主赞誉。”
这管宁熙把实话与石涂一说,两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