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带着队伍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看到的景象,会是这样。
“三百个管家堡的黑龙骑兵,加上一个后赵的小将,就把你们杀的溃不成军了?你们的勇气呢,你们的斗志呢?你们的武器呢?”
望着跪在面前的几个裨将,慕容恪怒不可泄,他手中的长剑不断的举起来,又不断的放下去。
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如果说这几个裨将有罪,那他慕容恪同样要承担责任,是他大意的将一千骑兵丢在这里,却未能做好安排。
“都是些蠢货!滚!”
慕容恪最后狠狠地将那些裨将一个个踹出营帐,气呼呼地坐回到专属的虎皮大椅上,单手托着下颚,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四皇子陛下,据那些兵将所述,此次冲营的,就是前几天被管家大小姐救走的那个后赵小将!”
“石瞻的儿子,冉闵?”
说话的人,是慕容恪身边最受恩宠的智囊,一个叫鲜于淳的老学究。鲜于淳的来历已然不可考,慕容恪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个家伙不是汉人,同样,也不是鲜卑人。慕容恪留鲜于淳在身边的唯一理由,就是鲜于淳算计的本事,至少在慕容恪认识的人当中,是翘楚。
“半高先生,你常说,世事不以血统论,但就眼前发生的事情来看,那石瞻家的血统,当真就如此优秀不成?大儿子十七岁勇武出众,这二儿子才十五岁,又是智勇双全,这,这
还真是有些逆天了!”
“四皇子,虽然您说的是事实,但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十不存一,只能说是石瞻家的教育不错,为何四皇子您留下的一千兵马挡不住三百骑泥腿子骑兵?是因为鲜卑铁骑的个人战斗力不够?非也,正是因为,鲜卑族人,不爱读书,不习兵法,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恶果!我早就说过,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强大与否不在于其有多少马背上的战士,而在这个民族、国家积累了多少知识,多少经验。只有文化,只有通过文化的延展,民族和国家才能够真正长久的存在下去,光靠战马和刀剑,能得天下一时,却不能得天下一世!”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不也是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做么?半高先生,我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子!我自己可以读书,可以学习汉人的文字、文化和兵法,但是我没有足够的影响力,让整个鲜卑族去学习汉人的文化,我做不到!”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慕容恪总算是表现出一些常人应该有的情绪,焦躁。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皇帝,当鲜卑族的皇帝,当全天下人的皇帝呢?”鲜于淳并没有因为慕容恪的焦躁而情绪波动,他缓缓地捋着自己的黑胡须,眯起两眼,死死盯着来回踱步的慕容恪。
“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呢?事在人为,天子,乃是上天降临在世,替
天牧民的存在,除非是真命天子出现,否则,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子,四皇子,慕容恪,我不是在怂恿你去争夺帝王之位,我是在为整个慕容鲜卑族未来的命运考虑!一个昏庸的领导者,只会将他的帝国和子民带向无底深渊,相反,一个睿智的领导者,则能够开创出真正的盛事大局,奠定百世基业……”
随着鲜于淳不慌不忙的语调,慕容恪如同催眠一般冷静下来,片刻之后,他重重地甩了甩脑袋:“先生,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军物资有限,战斗人员数量严重减少,士气也低了,该战,还是该走?”
“走!”
鲜于淳好似没有丝毫考虑,一口就回答了慕容恪的问题。
“走?”
“走!此时不走,再走就难!况且,四皇子,难道你忘记了,段辽……”
“段辽……”这两个字犹若是个咒语,一下子就让刚刚还在犹豫的慕容恪果断起来,“是,先生说的不错,段辽才是最重要的,一点点颜面算什么,只要段辽能够事实控制在我们慕容家族手中……”
“四皇子,是控制在您的手中,请容我再提醒你,段辽,是控制在你的手中,而不是慕容家族手中!”鲜于淳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一阵阵狡黠的光芒,就连慕容恪都没有注意,那两道狡黠的光芒,好像连他都笼罩在内。
……
慕容恪率领大军返回管家堡门口,还真是让管家堡和石涂
等人紧张了一阵,不过还没有等到大堂里商谈的一老一少接到消息出来,那燕国铁骑居然开始收拾行李、捆扎包裹,退兵了!
莫名其妙!
燕兵的举动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不管是石涂、管中月,还是姜波、管宁熙,没有一个人明白,慕容恪到底在搞什么鬼,甚至他们认为,撤退只是一个假象,燕兵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然而只有冉闵,隐约猜到了慕容恪退兵的原因。不过这都是后话,燕军撤退的时候,冉闵还在跟管宁熙上课。
管宁熙虽然活了六七十岁,在这个时代算是高寿,但他知道的东西毕竟有限,再加上长年经营这管家堡,燕赵两国的隔离式统治,内外消息闭塞,算是痴长了一把年纪。
“管家堡想要在这乱世当中生存下去,仅仅依靠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