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老天爷好像把积攒了一个夏天加一个秋天的固态水都集中在这场大雪里,鹅毛般的雪片儿密集的可以遮蔽人的视线。
冉闵喷出一口热气,落在马鬃上,就凝成了一片雪霜。
“少爷,不能再走了,再走,马就顶不住了!”杜雷焦急的声音传来,而一直跟在冉闵身后的管令杰和木云却是一声不吭,好像落在身上的不是冰冷的雪,而是一团团的棉花。
不仅仅管令杰和木云无视眼前的大雪和寒冷,就连后面的花帽子营和撼山军,也同样无视这样一场大雪,钢铁般的纪律给了他们钢铁般的意志,大雪不算什么,只要冉闵不开口,哪怕天上落下的是一把把刀子,战士们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前面那座大山,就是密云山了吧?”冉闵眯着眼睛,尽量不让眉毛上簌簌落下的寒霜钻进眼眶子,矗立在视线尽头的大山,让他联想到流传最广的《沁园春雪》。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令杰啊,前面找个地方挖雪窝子,这么深的雪,不用搭棚了,直接挖吧,烧点热水,给战士们擦擦身子,烫烫脚,这该死的雪,明天也该停了。”冉闵双手都戴着厚厚的鹿皮手套,但一摸那连钩戟,仍旧是冰冷的刺骨,他估摸着此时的温度应该是在零下十度了,不过在这北方,还不算是最冷的时候。
“大家伙儿听着,跟我跑上一段,身子暖了就停下来挖雪窝子,烧水烫脚咯!”
管令杰自去执行冉闵的命令,木云则是忙着去安排哨岗。这大雪天里,哨岗的安排也是个学问,选什么地方,怎样保护自己
,都很有技术含量。若是让个外行来,恐怕战士半夜被冻死的可能都有。
冉闵的住处自然是第一个弄好,几个熟练的花帽子营士兵在一个时辰内,就弄出个一丈长宽的雪坑来,将砍下来的树枝盖上,保留出入通气孔,然后捧雪来盖上,就算是完工了。
对于这些事情,杜雷已经见惯不惊,反正他是冉闵的家丁,这个时候就必须要跟在冉闵身边。
“少爷,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慕容恪一定会来密云山?这么大的雪,恐怕没有哪个将领会疯狂到不顾自家士兵的性命,硬要去搞埋伏吧?难不成,挖个雪窝子把自己给埋起来?”
“嗯,我怎么知道,你就不用多问了。慕容恪一定会来,大哥石涂也会来,我们正面作战不是慕容恪的对手,所以这次作战目的,就是在慕容恪的突袭之下,将我大哥等人救出来!”冉闵将自己的罩衣解开,抖了抖,杜雷顺手接了过去,在塘火前面撑开,烤起来。
“我相信慕容恪不是个罔顾士兵性命的将领,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为了获取胜利,他同样会不择手段。所以他和他的军队,肯定已经来了,或许,就在我们附近也说不定。”
冉闵的话让杜雷撑起罩衣的双手抖了抖,“附近?”
“怎么,怕了?”
杜雷脸上露出苦笑,“少爷啊,俺要是说不怕,那是假话,哄人呢!慕容恪的威名,现在后赵当中那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昌黎大战那三万多颗人头还热乎着呢,我们就两百多号人,除非个个都有少爷这么威猛,否则真要撞上,肯定是死路一条!我的小命也就罢了,少爷你可是不能出事儿啊!我看少爷
您这个撼山军,别的都还行,唯独就是马术,别说跟慕容恪的手下比,就跟咱们比,那也是差着一座泰山那么远,若是被发现了肯定没招!”
这也是没有外人在,杜雷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否则冉闵定会治他一个“惑乱军心”的罪名,然后在阵前砍了他的脑袋。
“嗯,怕是正常的,不过不用担心,我想慕容恪现在比我们还要紧张吧,你想啊,我们的敌人是几千鲜卑军队,而慕容恪的敌人,那是好几万的后赵军队,你说,该谁更紧张?”
杜雷定定神,道:“少爷,还是你会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不太紧张了,不过既然后赵有好几万的军队,您现在又是皇太孙,干嘛不去找那麻秋说说,让他们小心点,或者是干脆掉头,回邺城去,让那慕容恪白喝了几天的西北风,最终连一根毛捞不着……”
不等杜雷把话说完,冉闵就笑道:“说了半天,你就是怕死!”
“我可不怕死,我是担心少爷您的安全!”
“行了行了,我都告诉你吧!”
冉闵盘膝坐下,缓缓道:“你以为我这个身份真的很好用?别的不说,没有石虎的命令,我擅自离开襄国城,又不在自己的封地,跑到密云山干啥?再说了,你也知道领队的人是麻秋,此人心狠手辣,刚愎自用,身为石虎的爱将,在石虎心中的地位远胜于我,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听我的话?若是我直接去找石涂,那就更麻烦了,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石涂在这次行动当中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但是我相信,麻秋不会让石涂过得舒坦,我一出现必然会让石涂的处境更加危险,所以,我们只能偷
偷摸摸的进行。”
“就这样?”杜雷好像听得有些意犹未尽,从他成为冉闵身边的家丁之日起,他就对自己这个小主人充满了好奇。别看冉闵要过年之后才满十五岁,但他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