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骑兵的对撞开始！
一直到后装线膛枪改变战争史之前，人类战争当中最为犀利的就是骑兵！当马这种生物成为士兵的载体之后，骑兵之间的对决，是最能让人热血沸腾，也是最残酷的壮观！
一匹又一匹，一队又一队，一群又一群的骑兵撞上了！他们利用坐下的战马产生的速度来撞击对方，同时也在承受对方的撞击！沉闷的撞击声之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骑士就会狠狠的挥动手中兵刃，那尖端或者是锋锐送进眼前的敌人当中！在拥挤的环境当中他们顾不上自己的左右后方，只能死死盯着前方最靠近自己的敌人，抢在第一时间，杀死对方！
在这种战斗情形下，四处响起兵刃的撞击声，对于普通骑兵来说，与其费力的去格挡敌人的兵锋，不如抓紧时间抢在对方之前将自己的兵刃送进去！生，与死的差距，往往就是那一眨眼的功夫！
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死了，或者，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杀死了对方！
马蹄践踏着黄土，扬起的烟尘已经越来越高，越来越浓密，再多的热血也无法浇灭这冲天而起的扬尘，当双方的步卒正面撞上的时候，战场左右两翼都已经被烟尘所遮蔽！
喊杀声、碰撞声、惨叫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接连不断的从烟尘当中涌出，而外面的人却是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从喊杀的口音当中来分辨，究竟是哪一方占据上风！
作为主帅，冉闵并没有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两翼的骑兵战上，哪怕张四方和石当此时正在战阵最激烈的地方，冉
闵也没有考虑他们，战场上只能依靠自己，还有运气！
跟骑兵的壮观相比，步卒之间的对决显得如此沉闷！
整齐划一的刺出长矛、整齐划一的劈出环首刀、整齐划一的流血、整齐划一的死亡！每一刻、每一秒都有士兵倒在水泊当中，每时每刻，战场上活人的数量都在减少！
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类的死亡，而是一片又一片的集体丧生，哪怕是秋风此时也无法消解空气中渐渐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人类死亡时，排泄物的臭味。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让原本就呼吸困难的将士，一个个憋红了脸庞！
“我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紧张，呼吸困难，可是现在，我相信了！”
骑在马上，董媗微微靠近冉闵。她是个佛教徒，她的师傅是国师，不杀生是她们的信条，可是现在，最值得尊重的生命，正在她眼前以极快的速度一条又一条的消逝，冉闵都有些惊讶，惊讶董媗竟然能够支撑到这个时候。
他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庞，那双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沉迷其中的眼眸，此时已经变得通红，却又看不到一丝水汽，好像那些水汽已经被带着浓腥的秋风吹干，只剩下干涸的绝望！
“若是受不了，就进去吧，没有一整天的功夫，这里的人，死不完！”
死不完！
死不完！
当冉闵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角也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老子也不愿意这样做，老子也知道他们都是生命！可是没得选择，老子没得选择啊！”冉闵的心中也在狂呼，
他不是侩子手，他不是死神，他没有随意剥夺他人性命的习惯，但这是战场，这里是没有人性、没有人情可言的战场，死神才是这里的统治者，每一个将领能够做的事情，就只能是面对死神，展现自己的微笑！
“这太残忍了，这才是真正的战斗么？”
董媗的声音在颤抖，冉闵明白她在颤抖什么，就两人说这两句的功夫，战场上又有几百名士兵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这里是战场，谁都没得选，我没有，慕容恪没有，每一个将士，他们都没有！”冉闵能够猜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你不是佛教徒么？其实佛教所颂扬的和平与爱，我倒是很赞同的，唯一不能赞同的就是佛教断人欲这一点，要是所有人都出家当和尚尼姑去了，恐怕距离全人类灭亡也就不远了。你说是吧，难道你就不想有个自己可爱的孩儿？”
董媗的俏脸被冉闵说的一红，暂时忘却了眼前惨烈的景象：“生即是苦，我若是生下一个孩儿来，岂不是就赋予了他生老病死万般苦楚？”
“哈！”
冉闵抬起手来，轻轻一拍额头，笑道：“没有苦，哪里来的甜？人的生命当中，除了生老病死万般苦楚之外，就没有了幸福和甜蜜？农夫耕种一天，回家端起酒杯的时候，战士卸甲归田看见老父老母笑容的时候，夫妻相对无言老更恭的时候，情人默默含情神意通的时候，老人儿孙满堂绕膝弄的时候，这些不是甜，不是幸福？你们佛教灭了人欲，自然是看不到这些幸福和甜蜜，所以你们才会认定，人生
一辈子就是一个字——苦！只有死了才不会苦，哦，不对，你们连转世重生都要杜绝，只有大涅槃之后彻底的寂灭才不是苦，对不对？”
一席话，说的董媗有些哑口无言了。
她并没有真正踏入佛门，又正是少女怀春的时节，心中岂会没有半点涟漪？但自幼接受佛图澄的教诲，又让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任何动心动情皆是苦楚，这种矛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