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边关,让流民进入辽西?”
卢谌听到冉闵的命令,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石虎在邺城大搞“工程”,疯狂的征伐民夫,为了完成“圣旨”,各地官员更是纷纷摊派各种税赋,以至于民不聊生,那些无法上缴苛捐杂税,或者是无法承担劳役的平民,纷纷流动起来。
辽西这边因为夔安和那两万精锐士兵的阵亡,几乎没有人愿意再去趟这样的浑水,毕竟夔安的前车之鉴不远,谁还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呢?
而辽西的民变正是因为强加的税赋过多造成的,所以夔安和那两万羯人的死,跟朝廷的税赋脱不开干系。自打夔安战败之后,冉闵就以辽西民变严重、负担沉重为理由,不再向朝廷上缴税赋。照理说,辽西不缴税赋,朝廷完全可以自己安排税务官下来征缴,可是在经历了夔安的事情之后,又有几个人愿意担当此重任呢?就连几个皇子都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出头。
石虎虽然是皇帝,但正是因为他是皇帝,所以反而不好在这件事情上表态,毕竟辽西名义上还是属于赵国的,那么辽西的平民,也是他石虎的子民,总不能他开口将这么大一片区域的子民统统逼上死路吧?
若是说要掉换冉闵这个辽西镇守的职务,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是不合适的。从冉闵的奏折,以及朝廷掌握的情况来看,夔安军事实上是被燕人打败的,只是为了不影响到举国上下的民心,朝廷官员们才统一口径,咬死夔安
军是被暴民打败,以至于夔安一身戎马,死后却留下诺大一个污点。
既然辽西的民变后面有鲜卑人的身影,那么一开始企图去辽西当镇守的人,纷纷就开始掂量起自己来,金贵的,不想去冒险;有帽子的,就要掂量掂量如果辽西在自己手中丢了,还有没有政治前途。
诸般原因导致的结果,就是冉闵这个辽西镇守的位置看上去炙手可热,却是没有人愿意伸爪子,而辽西的税赋、劳役什么的,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也如同忘记了一般,根本不再提起。
没有苛捐杂税、没有强制劳役,甚至于官仓还在出粮赈济,如今的辽西,对于其他地方的流民来说,岂不是就像传说中的天堂?
而对于流民们来说,天堂已经出现了,趋之若鹜才是他们的本份!
于是乎,在整个赵国境内,开始涌动起一股股流民大潮,这些在朝廷军队监视外,或者是监视内的流民,都有一个统一的目的地:辽西!
辽西对于这些流民来说,是天堂。可是在卢谌等民政官眼中,这些流民对辽西,那就是恶魔了!一个辽西,一个刚刚经历过燕国入侵,至今仍旧战火不断的辽西能够有多少战略性的存粮?这个数字,卢谌是极其清楚的,他担心的是,作为辽西镇守的冉闵不清楚!
一开始冉闵要求开仓放粮,卢谌是高兴的,因为吃不起饭的人,大多都是汉人,都是血脉同胞,卢谌认为这样做是对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粮
食的缺口已经越来越明显,卢谌不知道官仓里的粮食还能发放到什么时候,甚至于能不能度过这个冬天都是未知数,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狼来了!
是的,那些从其他州用来的流民,就是一群群的恶狼,若是任由他们进入辽西,将会将所剩不多的粮食消耗一空,到时候,辽西将会成为整个赵国饥荒最严重的一个区域,不要说吃树皮草根,易子而食也不是不可能的!
甚至于卢谌还推测的更长远一些:若是整个辽西原本还算有序的社会秩序因为缺乏粮食而被破坏,对于冉闵的大计,将会是极其重大的影响。
故而当卢谌听到冉闵的命令,竟然是不阻止那些流民,而是仍由他们进入辽西境内之后,才会大惊失色!
“镇守大人,您有没有想过,这些人来了,他们吃什么?”
“想过!”
冉闵的回答很干脆,也很有底气,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不能让卢谌满意,作为辽西的民政主管,卢谌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镇守大人,您知不知道,我们辽西所有官仓里的存粮,全部加起来也不一定够辽西本地人度过这个冬天,外面涌向辽西的流民有多少,五万,十万,二十万?这么多的流民,卑职可是没法提供粮食啊,卑职可不会变戏法!”
“我知道!”
冉闵的回答仍旧是简单而干脆,他微笑着望向卢谌,看着那张焦急不已的老脸,道:“卢大人,那你有没有了解过,这些流民的
民族组成情况呢?”
“这个”
卢谌只是辽西的民政官,他手中可没有像崖山、锦衣卫这样的情报队伍,对于流民的构成,他是完全不知道的。冉闵自然也不会因为卢谌不知道就怪罪于他,问这个问题,只是冉闵接下来说话的一个引子:
“他们几乎都是汉民!卢大人您应该知道,在赵国,我们汉民的地位是最为低下的,苛捐杂税最重,劳役兵役最多的就是我们汉民。享受国民待遇的羯人可以任意剥夺汉民,这就是赵国的国情!”
冉闵和卢谌之间早已经是开诚布公,所以冉闵丝毫不在意自己口中对赵国、对羯人不满。
对于冉闵说的话,卢谌只有点头承认,因为这是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