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您怎么不戴面具了?”
石望有些奇怪,从襄国城出来的时候,石涂都还带着那狰狞的面具,而此时两军相接,石涂却很意外的将面具给摘了。
只见石涂冷冷一笑,非但将面具丢给身边亲兵,更是从亲兵手中接过他久未碰触过的双刃矛来,“石望,你难道不知道,赵军领兵的人,是麻秋!”
石涂的声音仿佛是从冰窖子里钻出来一般,在这初夏的正午时分,却是冷的有些瘆人。作为石涂的亲随,石望倒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从密云之战后,石涂对外几乎没有摘下过那张狰狞而冰冷的面具,而罪魁祸首,就是对面的麻秋!
难怪石涂一力从冉闵那里抢来这次战机,难怪石涂要在这个时候摘下面具,这笔老账,是该算一算了!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冉闵的强烈要求,若不是为了冉魏王朝的根基,石涂此时出征点到的兵马只会更少——他就是要在公平的情况将麻秋击败,并且全歼!这是石涂心中坚定的信念,也是为他的过去的苦难做一个交代,对张雯羽做一个交代!
战阵那方,布阵于林荫之外的麻秋,脸色同样精彩!
事实上麻秋心中早就怀疑过石涂根本没死的事儿,然而今天真正看见石涂,而且看清楚石涂身边那强悍到令人心折的军队,麻秋的心中更是复杂。他承认自己在密云山的时候是有将石涂当成诱饵牺牲掉的打算,可石涂当时难道就存着好心?若不是石涂将他麻秋卖给了慕
容恪,恐怕如今赵国的历史已经改写,说来说去,这两人都有心存怨怼的理由!
然而无论过去有什么恩怨纠葛,眼下就是最好解决的时候了。今日一过,往日的恩怨将会随风飘撒,而石涂和麻秋都很清楚,随着恩怨飘散的,还有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只是谁都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自己!
“杀!”
麻秋首先举起了战刀!他是地地道道的羯人,率领的精骑也是地地道道的羯人骑兵。他们的临场战术并没有太多,尤其是在骑兵数量只有两千余的时候,以骁勇的主将作为箭头,戳穿对方并且反复冲杀就是最好的战术!
战马嘶鸣,蹄声如雷!
石涂眯眼望着三百步外已经启动的赵军,也迅速下达了命令。
“亲卫营加撼山军随我迎敌,张春,射日旅散兵游走射杀!”
一道命令,将三千三百人分作两部分,若是换成过去的兵马,自然是不成的,面对两千赵国羯人精锐骑兵,三千三百汉人骑兵怕是顶不住人家一轮冲杀!然而如今石涂指挥的撼山军和射日旅,却已经再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即便是硬憾羯人精骑,石涂心中也有七八分的底气!
军令如山,一旦下达之后不容置疑!石涂只是开口说出命令,马上就有传令兵挥动大旗,擂动打鼓,须臾之后,石涂亲自率领的亲兵营和撼山军就混变成同样锋利的箭簇之阵,怒喝声声,向着麻秋的队伍,迎面冲上!
“杀!”
双刃矛已经挺起,石涂
视线当中,麻秋的身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这个赵国的老将如今是真的老了,他只能单手提着战刀,一手却是还要拉住缰绳,头盔下的双眼已然不复鹰隼一般犀利,下颚飘扬的白须好像在验证岁月的流逝!
原本石涂是正面冲着麻秋去的,除了麻秋,他眼中再无其它,可是当他看清楚麻秋的容貌神情之后,心中却又突然变了主意:直接砍杀麻秋未免占了年轻的便宜!
左脚微微一敲马腹,石涂坐下战马微不可察的改变了一点点方向,错过了最前面的麻秋,石涂手中的双刃矛,第一时间,捅进了麻秋身边最为高大的亲兵胸膛!
“嘭~嗤!”
那亲卫反应不能说慢,两把长条形的钢鞭都已经架起,却无奈在力量上输了石涂太多,挡住了双刃矛一半的冲击,可石涂剩下的力量仍旧是将双刃矛狠狠的贯穿了他的胸膛!
别看大队骑兵跑起来的时候好像很密集,实际上除非是将所有的战马双眼都给蒙起来,否则在相互侵入的时候,不用马背上骑士刻意的控制,战马都会逐渐散开,并且自动躲避同类,所以在这种交错对冲的过程当中,很少会发生两匹战马对撞一处的情况,大多数时候,就是骑兵与骑兵错身而过,相互出招的过程。
当然,越是优秀的战马和优秀的骑兵,就越是能够在这种山洪对冲的激流当中,化身为游鱼,保护自己的同时尽量杀伤敌人!
而战斗力强悍到石涂这种程度时,那
就不能用游鱼来形容了!
事实上当双方撞上,石涂挥出第一枪之后,他就像是堵在激流当中的一块巍峨巨石!他坐下的战马已然放慢了速度,无数赵军循着他冲杀过来,然而,这些有若水滴般的赵军骑兵,在石涂那沉重而犀利的双刃矛进攻之下,纷纷落马!
没有悬念,像是狠狠撞击在巨石上的水滴一般,那些赵军骑兵们,破碎了!
漫天的血珠喝着残肢断臂,将石涂所在的位置所笼罩,而早已经习惯自己将主作战方式的亲卫兵则是小心翼翼的在石涂身后围拢,虎视眈眈的形成一个保卫圈,不让任何从背后偷袭石涂的企图得逞!
“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