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盯着玉棠,握着镜子柄的手紧了紧。
玉棠唉一声,伸手过去握着他的手将镜子翻转过来。
无名瞧着镜子中的自己的面,蹙起眉头,好陌生的一张脸。
眉宇清雅,暗含贵气,虽然目光忧郁,却越衬托地他的与众不同。
玉棠瞧着他的反应,宽慰道:“虽然你觉得十分陌生,但若你的脸没有被毁,这应当就是你本来的面目了。慢慢适应吧。”
说着又走进将他的衣襟拉起:“只是身上的烧伤只能用衣衫来遮挡了,我会让裁缝定制一些高领衣衫,你穿着脖子上的烧伤就不会露出来了。”
谢容锦环抱着双手站在门口,瞧着玉棠对无名的亲近动作,却没有吃醋去阻拦,而是十分感慨地看着无名的脸。
虽然是私生子,但生母是皇妃,父亲是豫王,却落得这样的境地,难免让人心疼。
“这真的是我的脸吗?”
无名颤抖着手指不敢碰自己的脸,沙哑的声音一出口,他自己也沉默了。
玉棠面色一紧,这样的玉面郎君,却配上这样的嗓子,就好像镜花水月一下子被人揭穿了虚幻。
无名的手也垂下了,冷着面皮,将镜子丢在一边就要爬起来。
“别走!”
玉棠遗憾自己没能力帮她改变嗓音,只能挽留他让他慢慢接受自己。
谢容锦瞧着无名一把将玉棠推开,立刻闪身挡在门口:“玉棠一片真心帮你,你怎么敢将她推倒在地!”
无名此番哪里还有心情想这些,他只想要逃走,谢容锦挡在门口,他便动手。
可是才敲了石膏,手脚的肌肉都退化了,哪里是谢容锦的对手,只是下就被打退。
“世子,住手!”
玉棠和向黎上前去按住无名:“别担心,我们的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不想要去看杨玉安最后一面吗?”
无名听得,终于卸了力气,走过去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前的自己看着,伸手整理弄乱的头发。
向黎走过去,给他用束发带缠好头发,歪着头端详了两下:“无名哥哥这样可好看了!”
玉棠便将谢容锦推出屋去,板着脸说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谢容锦无辜地瞪着玉棠,又指着里面,正好看到向黎扶着无名站起来,顿时甩手:“你们也太疼这个小子了吧?”
玉棠忍着笑继续教训道:“等会去见杨玉安,你还这样动手的话,我就不让你陪着我们去了。”
谢容锦听得这里,拿眼睛瞪了无名一眼:“你就护着他,明知我是为了你才动手的!”
玉棠噗呲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世子大人的脾气确实已经够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走吧!”
杨家的家产用了两天时间全部抄没,杨尚书和杨玉衡都入狱刻字等待流放,杨玉安和杨夫人今日就要送到官奴府去。
玉棠吩咐将马车停在杨家宅子外面,一行人下马车站在旁边等着。
手上带着镣铐的杨夫人和杨玉安就被两个差役押送着出来,运送他们的马车就在旁边停着。
玉棠本来紧紧拉着无名的手,可是感受到他身子的颤抖,转头一看,无名的双眸之中含着深深的不舍,于心不忍,松开了手。
无名拖着脚步却不敢上前,谢容锦看不下去,走过去拦住差役:“等一下。”
杨夫人已经上了马车,杨玉安本是垂着头也跟着上的,听得谢容锦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面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
“你还是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对我——”
玉棠板着脸拉着无名上前,鼓励地对着无名点头。
谢容锦立刻冷漠这面皮走开,站在玉棠旁边。
杨玉安自嘲冷笑着摇头:“原来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如何?我如今落魄了,你们高兴了?”
她说着猩红的眼圈中却没有了眼泪,只有恨意。
“我们才没有那么闲情逸致来看你的笑话,是有人想要看你最后一面。”
玉棠没好气说着,又转头温柔地对着无名道:“来都来了,说句话吧?”
杨玉安听得,立刻侧眸盯住无名,眼睛眯了眯:“你是谁?”
无名张开嘴,顺手无措地抬起,咬咬牙没能出声。
杨玉安瞧着他的神色十分冷漠:“怎么的,你是要买官奴吗?我还没成为奴婢呢!”
她大怒,举着带着镣铐的手就挥舞过来,可是被一旁的差役一拉铁链,她就被扯了过去。
“滚!你们都给我滚!”
她愤怒大喊着,死死盯着玉棠:“你别得意,等着瞧吧!”
玉棠毫无畏惧地迎接着她的目光:“我从未怕过你。”
差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催着道:“走了!”
杨玉安咬着牙猛地转头就踏上了上马凳,无名终于用沙哑的嗓音说了一句话。
“保重。”
杨玉安颤抖着睫毛转头盯着无名,她不曾想到阿十还会来看她。
瞧着阿十这个样子,她十分激动,转身就要扑向阿十:“帮我报仇!”
无名听得这话,十分痛心,可是还还未来得及说话,杨玉安就被差役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