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大约是下午五点左右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从厨房窗户照进来的,橘黄色的夕阳。 腹部的伤口不是很痛, 反而是有些发麻,这是因为刺伤他的刀上,涂了大量麻醉剂的缘故。 那个男人显然熟知人的解剖结构, 刀刺入的部位, 完美避开了重要脏器,却又恰到好处的让他丧失了行动力。对方在茶水间的门外,等着他完成任务,精疲力竭之后,才突然出手袭击,显然是早就掌握了他的行动。 能有权限从组织中拿到他的任务内容,又想要他命的人, 只有山下仁美一个。 是他轻敌了。 山下仁美之前派来的那些家伙, 不仅让安室透身心疲惫,而且让他产生了某些致命的错觉,他的惯性思维让他以为山下仁美能雇佣来的货色,都是那种拿着西瓜刀的喜剧演员,虽然烦人但是同样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这个男人显然不是什么喜剧演员,出手准狠,动作敏捷,在安室透最放松的时候, 给了他最要命的教训。 麻醉剂的药效逐渐散去, 安室透开始能感受到四肢末端的存在了, 他涣散的瞳孔也开始聚拢。 这里是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公寓, 普通到看不出什么人类居住的痕迹。 安室透很熟悉这间公寓, 毕竟这里的租房协议,都是半个月前他和屋主人签订的,窗户上白色的窗纱,门口米色的鞋柜以及鞋柜上公仔摆件都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Mead让他租这间公寓的时候,他还猜测过这间公寓的用途会不会是包养情人之类的。 现在……呵。 安室透发现自己是被丢在沙发前的地上,双手倒是没有被绑住,可能是对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毕竟他现在属于半身不遂的伤残人士。 那个绿眼睛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更方便活动的衬衫,坐在餐桌旁边,在安室透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抬眼看了过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就没有伪装的必要了。安室透用胳膊肘支撑起上半身,倚靠到沙发上,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视线。 抬高视线之后,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 ,那个男人坐在餐桌边,面前摆放着的却并不是食物,而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距离太远安室透看不清上面写的字。 只是坐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让他感觉到了疲惫感,这应该是大量失血带来的后遗症。安室透皱眉,在茶水间外对方虽然是偷袭,但是也足以证明对反身手敏捷,在全盛的情况下,他或许还有和对方打平手的可能,但现在击败对方并从公寓里离开,显然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事情也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山下仁美在组织中公开发布任务买他的命,雇佣来的人都是为了山下仁美承诺的那点利益,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而他和对方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同事,利用好这一点,说不定能让自己脱困。 “咳……诸星大。”安室透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这并不影响他准确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诸星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果然把探究的目光放在了他脸上,似乎在思考两个人之前是否有见过,但谨慎的性格让他保持了沉默。 安室透抬起紫灰色的眼睛,笔直的看向对方:“还记得半个月前,冰箱里的那张纸条吗?” “……” “压在苹果下面的那张,希望你没有当作外包装丢掉。” 诸星大微眯眼睛,对方能准确的说出纸条的位置,就算不是放纸条的人,也是进过他家打开过冰箱的家伙,至少能证明对方不是在随便诈他。 诸星大走近对方,用手抓住对方的肩膀向上提了提,让安室透能更好的靠在沙发上,至少能坐着和他说话了。 安室透半垂着眼皮:“我听说你现在跟着琴酒做事?那你应该已经联系过我留给你的邮箱了,你的任务……应该是和我相同的吧?” 诸星大沉默片刻,嗤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他和对方虽然表面上跟在不同的代号成员后面做事,但实际上都是忠于邮箱主人,邮箱主人在一定程度上给他们提供情报,让他们更顺利的拿到代号,而他们把从不同渠道的情报反馈给邮箱。 诸星大是半个月前联系的邮箱,邮箱给他提供了能接触到琴酒的任务,而诸星大也成功靠着这个任务,成为了被琴酒看好的新人,在组织内的地位日渐提升。 如果说安室透的任务是和自己相同的话,再结合最近那些谣言,不难猜出对方的目标,就是住在他对门的那位Mead。 安室透压低声音:“我在接近Mead的过程中,遭到了山下仁美的阻碍,这也是导致我的任务迟迟没有完成的原因,如果你把我交出去,就会直接导致我的任务失败,那位大人说不定会因此迁怒……唔唔唔!” 诸星大扯断还连着的胶布,为保万无一失,又用胶布缠上了安室透的手,避免他用手把嘴上的胶布撕掉。 他直起身看着安室透眼睛里要喷出来的怒火,神情上一片清明,没有丝毫被动摇的游移。 诸星大思路清晰的表示:“你的任务,和我有什么关系。” 安室透:“唔唔!” “要是他会因为这种事迁怒我,我干脆就跟着琴酒算了。” “唔唔唔!!!”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在安室透杀人的目光里,诸星大完全把他当成了一团空气,继续研读那本笔记本。 安室透在几乎是绝境的情况下,头脑反而更快的冷静了下来。这个叫做诸星大的家伙,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对于自己上司没有任何新人该有的敬畏之心,反而做好了随时跳槽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