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上面。”
“你的祖父祖母还有更多的长辈们就都葬在祖屋后面的山坡上。”玉将军说完后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声不响,枇杷感觉到了一种萧然之气,便也沉默下来仰望着父亲,直到突然有人来叫父亲,他才匆匆走了,留下枇杷一个人继续站在庭院中发呆。
“枇杷,”杨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屋门前了,她向女儿招手,然后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以后不要在你父亲面前提卢龙折冲府了,记住了吗?”
“嗯,”枇杷答应了,却又问:“母亲,保定军冯伯伯因为节度使对奚人战死者抚恤不足而不肯迁入营州城内,那父亲为什么要听节度使的?节度使一向对父亲也不好,其实还不是不喜欢用胡人将领?不如我们也带着怀远军去怀远折冲府,就像冯伯伯一样,不理节度使。”
保定折冲府的冯将军与父亲年纪相仿,一同入军中,一同升职,也是不错的朋友,他亦是看着玉家几个孩子长大的长辈,是以玉枇杷叫他冯伯伯。
冯伯伯的保定军虽然不及卢龙和怀远两军人数多,但是战斗力也是非常强悍的,父亲也说过冯伯伯打仗很会审时度势。
说起营州的军事力量,包括四支正州折冲府军、十几个城傍羁縻州折冲府军和,几十个镇、戍守军,以四个正州折冲府的军事力量为主。而十几个城傍羁縻州折冲府其实就是由当地酋长所带领
的部落,只是名义上向朝廷臣服而已,至于几个镇和戍,人口少,力量也弱。
四支正州折冲府军中,平卢军就驻在营州城,由陈节度使亲掌,卢龙军全军覆灭,怀远军迁入营州,而剩下唯一的一支保定军却依旧留在营州的东部。听说陈节度使本也想将保定军迁入营州城内,特别派了节度使府上的长史亲去传令,但是却被出身奚人的保定军将军冯朝阳一口回绝,甚至冯朝阳连到营州城面见节度使都不肯。
营州人说起冯将军来,并不认为他做得不对。毕竟营州本地之人十中有九为胡人,对于陈节度使一向重用汉人、压制胡人都心存不满。
枇杷这些天一直与营州少年们在一起,大家都是军中子弟,自然也听到了不少的议论,更有人向她说,家人都希望玉将军能够带着怀远军回到怀远折冲府,然后他们也投奔过去,总不必再受节度使的轻视。
怀远军在半年多时间与突厥交战数十次后,不但力量没有削弱,反倒越打越强,营州的男儿不断地加入怀远军中,就是奚人、室韦人也有不少投向怀远军,现在确实有独立守住怀远折冲府的能力。
其实大家也不过是想在强有力的人保护下好好活着罢了。
而怀远军尽管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却不能再保留怀远折冲府了,父亲这几年在心血全部白白浪费。反到是一直稳坐东部一隅的保宁军能够独善其身,确实让枇杷心中不平。
但是杨夫人却已经板着脸训斥道:“枇杷,你可不许再这样说了,保定军的冯朝阳不听朝廷将令,无父无君、桀骜不训,你父岂能与他同流和污?”
枇杷其实不过是心中不平,随口一说,其实长在营州的她当然明白军令如山的含义,而且也看不起保定军独善其身的做法。如果各府都如保定军一般,不能互为拱卫,那么突厥人早就长驱直入了。
更何况玉家虽然出身胡人,但是已经有十几代人迁入汉地,又与汉人、回纥人或其他各族人通婚,心目中已经认定自己与汉人本为一家,又经过几百年为朝廷守边,对朝廷自是一片忠心。
故儿枇杷听杨夫人责备自己,便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羡慕冯朝阳。冯朝阳借着地利,偏守东部一隅,断绝与营州的关系,其实并不明智,如果突厥再度兴兵保定折冲府,没有营州的支持,保定军怎么能独立应对突厥人呢,“我知道错了。”
尽管女儿已经认错了,但是杨夫人还是教导她,“玉家本为匈奴人,按《史记》记载:“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山海经》中亦称出于黄帝。本朝皇家亦有鲜卑血统,而太宗亦曾道:‘自古皆贵中华而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故而玉家即为我朝子民,自然要忠君爱国,你父亲‘进忠’之名即是由此而来。”
“只看我朝历代帝王用人,并无华夷之分,太宗时尉迟将军出身鲜卑,李光弼出身契丹,契必何力出身回纥,甚至还有出身突厥的李思摩等人。据说当年盛世之时,朝中还有来自高丽、东瀛、波斯等处的人做官,最多的时候有三千多人,其中还有人为相呢。”
“至于陈节度使薄待奚人、室韦人,本就是目光短浅。你虽然是女孩,将来虽然要归于内宅,但切不可如此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