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枇杷换上了母亲为她熬了几天几夜做的新皮甲,厚而坚硬的牛皮让她很不适应,但是她穿在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现在她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将领了!
营州兵一路向东行去,虽然路上有些热,但是枇杷却精神十足,三哥押着辎重在怀远军的中间,而她带着少年营的伙伴们骑着马走在最前,意气风发。
没多久,陈博只带了几个人拉马立在路旁,见怀远过来,便上前与枇杷并绺而行,又关切地问道:“三哥呢?可还受得了?”
枇杷笑答:“我娘在车子里准备了好几层坐褥,又安排了人专门照顾,谢谢你想着他了。”
陈博点了点头,“你可习惯?”
“习惯,”枇杷确实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她很小的时候就坐在父兄的马上在原野里疾驰过,七八岁时马就骑得很好了,到了十岁上就能与小伙伴们出城射猎。现在的出征于她与平时出门打猎似乎并没有多少不同,于是她反问道:“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我第一次参与守城时,其实心里很怕,但特别担心让别人看出来,便努力显出非常勇敢的样子。”陈博笑着说,又细看枇杷的神色,“你果然一点也没怕?”
“没有,”枇杷笑道:“我从小胆子就大,也特别淘气,母亲一直说带着我最累了,比哥哥们还累。”
“是这样啊,”陈博笑着点头,又告诉枇杷,“如果我祖父要单独派怀远军进攻什么的,你不要自己就答应了,就说要与三哥商量商量,回头再说,明白了吗?”
昨天娘和三哥特别也在这个问题上嘱咐自己大半天,枇杷赶紧点头,“我不会再冲动了,两军阵前与守城还是不一样的。”
然后她突然想了起来,“那天你是让着我的吧,最开始你应该没有用力,我这才占了先机。”
“就是我不让着你,你一定也会赢的!”
枇杷懊恼地说:“娘和三哥都说我太不懂事了,我们打个平局才是最好的。”
陈博笑了,“其实平局一看就是假的,你能赢就赢好了,反正我是不在意的,毕竟我输的是曾经射杀左贤王的小玉将军。”
而且他还虚心地问:“枇杷,你这么小,怎么练的武功?而且你的力气也好大啊。”
陈博是真心不在意,枇杷的心情马上好了,“我爹说我天生就是习武的好材料,我学起武功比几个哥哥都要快。至于力气,我的力气其实比起男子还是略弱一点,但是可以用技巧来弥补,我爱用横刀就是因为横刀最适合我发挥自己的实力。”
鉴于陈博的功夫确实差一些,她又热情地说:“改天我们一起练武吧,我们少年营的人时常在一起切搓,而且每人都有自家拿手的功夫。”
陈博就这样与玉枇杷一路同行,说了武功,又说了些行军打仗的事,到了晚上各军驻扎下来,他
回了卢龙军没多大一会儿,又进了玉守义的帐篷。
两个少年过去的交集并不多,但今天聊了起来,原来都喜欢读书,又都喜欢杂书,说起来竟然很是投机。一时间枇杷巡了营回来,与他们打了招呼,坐下来听了一会儿却不耐烦,道:“天实在太热。我回自己帐篷。”
其实玉枇杷的帐篷就在一旁,他们兄妹自然是要在一起,便傍着玉守义的大帐搭起了一个小帐篷,与少年营的女孩们同住。因其实只隔着几层布幔,所以很快就听到那边隐约传来女孩们含糊的声音。
又说了一会儿,玉守义看了看天气,便笑道:“陈将军,怀远军行军驻扎都有严格的规矩,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你不必一定陪着我们的。”
陈博见自己的心事被揭穿了,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反倒直接说:“我祖父未免私心太重,还要请你们海涵。”
玉守义看着陈博诚恳的脸,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突然隔壁帐篷内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应该是枇杷与木朵几个玩闹起来,这些女孩们出城以来个个兴奋异常,似乎她们是出来游玩一般。
玉守义略一摇头,却见陈博侧了头正凝神细听,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一声。
论年龄,玉守义较陈博还要大上一点,而且他不只经历了身体的巨变,也经历了感情的巨变,再看小一些的少年,陈博的心思就如透明般地显露在他的面前。
杨夫人常说,玉家的几个孩子,唯有守义最像她,性情温和,心思慎密,喜欢读书。而玉守义残疾后愈发地喜欢看书,人也更沉默寡言,多思多虑。
由着陈博呆了半晌后,玉守义轻轻地咳了一声,见对面的少年被惊醒后出现的红晕,轻声问道:“陈将军既然违反节度使的军令,一力保护怀远军,那么自己的事情应该更能做主了?”
陈博听懂了玉守义的话,脸上现出了痛苦之色。玉守义并没有给他任何安慰之语,而是继续道:“退亲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果能够避免更糟的结果也不是不可行,而且京城的世家贵女到了营州也未必能过得好。”
陈博对枇杷的好,玉守义不是第一天看出来,他早已经反复验证过,又前前后后地思索了很久,最终得出了结论,如果陈博能够与王家退亲,那么自己愿意促成他和枇杷。
而且玉守义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