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长叹一声,“二叔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无法再坚持下去。”
奉天殿内,弹劾他的奏折每天堆得跟小山似的。
朱允熥却话锋一转:“正因为二叔的辛苦付出,大明六道田税改革才能有这番成就。大明缺不了二叔,朝廷缺不了二叔,改田税这事儿更缺不了二叔啊。”
“侄儿看这朝堂上下,宗室内外,唯独二叔才是能办成这事儿的不二人选。”
朱樉愣住了。
照理说,这会儿不应该是劝他回西安,独自安享平静生活吗?
他刚要说话。
朱允熥紧接着道:“二叔,侄儿在这有啥难题尽管说,侄儿必定全力以赴,不让二叔您孤军奋战。等下,侄儿保准让您赢得满堂彩。”
话音刚落,不等朱樉回过神,朱允熥已迈开步子离去。
半晌,朱樉才恍惚回过味来。
望着那已远去的背影,朱樉怒喝道:“你这小子,别想跑,今天我非……”
“父亲。”
“父亲。”
“那是监国皇太孙啊。”
“可不能胡言乱语了。”
朱尚炳眼见老爹即将失控,情急之下,一个箭步冲上前,手忙脚乱地捂住了他的嘴。
朱高炽也带人匆匆赶到。
没等朱樉挣扎,他便急呼周围的人:“快,快给太孙备马,让他速速回宫觐见皇上。”
“另派人,秦王殿下似乎是犯迷糊了,赶紧准备轿子,让二伯好好休息。”
被儿子捂着嘴,又被一群侄子簇拥着的朱樉,只能瞪圆了眼,手指着渐行渐远的朱允熥。
真是不像话。
他这真是要被坑惨了啊。
从云平码头到应天皇城,这段路程可不短。
远得能让朱允熥这个多年未归的游子,好好端详应天城里究竟添了多少新气象。
作为大明朝心脏地带。
即使是交趾的烽火,也在应天城留下了直接的痕迹。
走在这条主干道上,发现街两旁多出了许多往昔难觅的南国珍品。
待他穿越熙攘的西城区,步入繁华的中城区。
路上渐渐出现了交趾人的身影,但他们多半紧随那些身着华丽丝绸的达官显贵,或是混杂于商队之中,行色匆匆。
更让朱允熥惊讶的是,街道上竟也出现了不少头顶各色发色的异域人士。
他们鼻梁高挺,独有的体味难以掩饰,皮肤白皙。
大明将他们称作夷人。
“自打李景隆率军抗倭,加之常升大造战舰,海运畅通无阻。去年一整年,东南沿海的倭寇已鲜少侵扰。”
“而今这些夷人,是去年冬天带着货物进京的,夏原吉正琢磨着怎么和他们把买卖做得更大呢。”
朱樉最终未被孝顺的儿子和侄子们抬上轿子。
幸亏有这群小子的严密“保护”,他才得到一匹马,紧跟朱允熥身后。
朱允熥转头,看到二叔那眼神,心中暗笑。
他低声问:“夏原吉想和外夷人做买卖?”
朱樉撇了撇嘴,“浙江道的事都办完了,他夏原吉还能赖在浙江道不成?如今户部尚书的位置空着,郁新又整天不管事,户部里就属夏原吉最忙活了。”
这话让朱允熥不禁轻笑出声。
自打洪武25年的特科考试后,朝廷对那次考试作弊案的处理,虽说只惩治了刘三吾等人。
但随后不久,赵勉似乎也醒悟过来,没过多久就上书请求告老还乡。
朱元璋连着挽留了三次,最终还是拗不过这位老尚书想要回家含饴弄孙的强烈愿望,批准了。
朱允熥指着路上的外夷人:“他们带了什么来?”
大明在洪武年间的海上贸易,其实颇有成就。
东南沿海的倭寇之乱为何逐年加剧?
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是大明与外夷之间庞大的海上贸易量以及充满潜力的经济交流。
海洋的沟通与贸易,并非一夜之间兴起,也并非郑和下西洋后才有的。
现在在应天城,那些外来者大多是去年听说了明朝南征和海运的事。
他们了解到东南沿海的倭寇问题,也看到了朝廷的军事策略,算是顺带的功劳。
西方的海上商人闻讯纷纷赶来。
朱樉对这些外乡人并不感兴趣,除非谈及他们家乡那些开放的姑娘们,红发、黄发、白发,个个丰满得似要撑破衣裳,这才提起精神。
思索良久,朱樉才开口道:“估计是羊毛毯子,还有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关键是,他们带着大量的金子银子,想把我们大明的好东西都搜刮回去。”
作为大明秦王,他看不上那些外邦的物质基础和工艺,但对外邦送来的金银财宝,却十分喜爱。
朱允熥听后,笑而不语。
事实上,如今大明的手艺和物产,在全球范围内都是首屈一指的。
这些外邦人从欧罗巴远道而来,一路早已做了买卖。
无论是宝石,还是朱樉所说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基本都是在海上贸易中交换而来,金银也是。
拿不太先进的货色到更落后的地方,赚差价,再把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