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厚远说,师父,我看你家梦圆也在旭日公馆。
马当先似乎有点儿吃惊,又好像在意料之中,他“嗯啊”了一声,转身干其他的去了。
赵厚远没有眼色,追着问,梦圆不是在住建局办公室吗?怎么会在旭日公馆?
赵厚远这次问的话没法不回答,马当先只好不情愿地说,李国庆是住建局的副局长,办公室那块在他管辖范围,办公室的人员本身就有端茶倒水,送来送往的职责,在哪服务不是服务,你卖墨玉,她跟着领导招待你不是很正常吗?
赵厚远把马当先的话想了一下,他关于马梦圆的想法没有局限于马当先说的端茶倒水诸项,在此基础上又有所拓展。拓展过后,赵厚远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马当先这时候好像也故意躲避他似的,在离开赵厚远很远的地方收拾乱七八糟的一些玉石底座的碎屑。
手头现有的墨玉原石都卖给李国庆后,赵厚远马不停蹄地又开始潜水盗采。
赵厚远不再在丰水和枯水期两者之间做选择了。眼下正是春末夏初,节气还没有到雨季,但春夏之交的绵密小雨已经开始渗透性地飘洒。屿石河处在滋润期,但大规模的降雨形成的涨水还没有到来,上游潜藏的墨玉原石,没有机会随波逐流来到深达三十米的屿石河河谷洼地。
赵厚远不愿意等,他利用夜色的掩护,单枪匹马往屿石河上游,他认为存有墨玉原石的河段进发。
这天晚上12点前后,赵厚远来到白天踩好的点儿,将脱换的衣物藏在河堤的野树丛中后,潜入水底。
此时屿石河的这个河段,水深只有十多米。由于波平浪静,水底清澈,潜水灯一照,水下面各种动、静之物基本上都能看见。赵厚远很快下潜到预定位置,刚往随身带的蛇皮袋子里装了一些鹅卵石,就感觉身侧受到一股水流的冲击。
赵厚远有些害怕,因为这股水流的冲击力很大,不像是正常的上下游水流的流速,很像有活物在他身旁穿梭。
赵厚远瞬间关掉头顶的潜水灯,蹲矮身形,双脚在河底的乱石上奋力一踩,倾身往河岸窜去。
他一边快速游离危险之境,一边回头观望。果不其然,他刚才逗留的地点,出现了一束潜水灯的朦胧光照。
光源很快也出现了,在赵厚远原先驻留的地方停滞不动。潜水灯前后左右转动观察,好像在寻找什么目标。有好几次差点照到了赵厚远。赵厚远机警地缓慢移动身子。凭经验,他把自己的身影躲藏在光照的距离之外。
赵厚远明白自己擅自闯入了别人采玉的地盘,领地的主人将他打残或者弄死,都在可能的手段内,就像当初别的盗玉者闯入他的地盘一样。
赵厚远纹丝不敢动,老恐怕水波的震动引来追杀者。地盘的主人就像一艘潜水艇一样,将他的潜水灯雷达一样在河底搜索了好一会儿。
忽然那人头上潜水灯的一道闪光在赵厚远眼前一晃,似乎发现了赵厚远的踪迹。
赵厚远无暇作出反应,只看见地盘的主人手里握着长把尖刀,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他下意识地抽出别在潜水服腰袋上的匕首。但是地盘的主人头上的灯柱转了个角度,原来那个人并没有发现他,而是在河底的鹅卵石和河沙混合物上蜷腿一蹬,往另侧用力一蹿,带起一片阵砂雾,身子借助浮力窜出去好远,随后灯光一暗不见了。
此处不便久留,赵厚远稍等了一阵,又往与刚才离去的那个人相反的方向游了一段距离,才浮上水面。但是藏衣服的位置还在别人家的地盘,回去找又怕遇见地盘的主人,他只好歇息片刻,穿着潜水服回家去了。
看来在别人圈定的水域采玉不是办法,赵厚远仍然在自己的深水区活动,以期有所收获。
赵厚远采掘的深水区是个七八百平的洼地,比别的水域要深上十几米。一般人都不敢下潜,他们的潜水设备目前还达不到要求,只有赵厚远下了血本,盗采设备高了几个档次,可以在深水区自由活动。
赵厚远的这个深水区洼地,正好起到了沉淀作用,丰水期从上游被水流裹卷过来的鹅卵石都会沉到这块深水洼地。
当初赵厚远盗采的只是高处河床表面混杂在鹅卵石中的墨玉原石。当墨玉资源枯竭,无玉可采的赵厚远决定在自己的地盘捡漏的时候,他不由地往河洼深处试探,这一试探可不打紧,那些不知多久之前沉下来的那么许多墨玉原石,在深水处静静地等他带出水面。他从三十多米深的河床带出水面的第一批鹅卵石,竟然有三块是高质量的墨玉原石。他大喜过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花了三四万块钱,悄没声息地,在深水洼地周围架起了一圈两米来高的铁蒺藜,只要有人靠近他的地盘,铁蒺藜一定会完成使命,将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的潜水服扎得都是冒血的窟窿眼子,叫他一块墨玉也采不成。
采上来的墨玉原石越多,赵厚远与李国庆的关系越近乎。虽然赵厚远和李国庆各自遵守约定,不打问双方无关墨玉的一切信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不做此外的深入沟通交流。
但有一天是李国庆终于耐不住了,约赵厚远来家作客。
李国庆所说的来家作客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