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非晚当时就有点被吓愣住了。
她一把拉住沙琪的手:“你别开玩笑啊沙影后,现在这可不是拍戏也不是闹着玩,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你看罗雨桑就清楚了。”
但平时一向优雅端方的沙琪此刻的态度却相当不容拒绝。
她把手抽了回来,动作堪称是斩钉截铁:“你先跑还能跑得掉,那群人真的是我招惹来的……抓到我自然就会走了。”
俞非晚简直匪夷所思了:“抓到你……你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贪赃枉法的事值得这群穷凶恶极的家伙来抓你?”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郁家?”
沙琪露出一抹几乎是嘲讽的苦笑摇了摇头:“要是郁家就好了……是我半年前巡回演出时走岔路到了萨皮坦利,被迫和那边所谓的王子发生了性关系……”
她最后几个字放的极轻,几乎是一说出口就湮没在呼啦啦吹过树叶的山风里,俞非晚却听得一清二楚,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萨皮坦利举国上下信奉昂蓝教,政府中尤其有一群激进的党政分子无比推崇昂蓝教的传统性观念,认为女人就应当从一而终不贞则被处死,甚至主张全民实施洗脑性统治严禁各种有女性的娱乐产品。沙琪被当权者逼迫发生性关系后回国继续拍戏,不难推测倘若该所谓的王子具有很强的占有欲或是党政间权力内斗产生导|火|索,派人穿过重重国界来进行所谓“政治宗教邦交”,要求交出一个被他们认为应当从一而终的女人都是大有可能的事。
这个事实……怕也就是前世沙琪会无声无息消失,还能让一个庞大的体系严密运转,捏造出“心脏病突发”死因进行掩盖的真正原因吧?
以上种种推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刻俞非晚只寒意自尾椎骨一寸寸上蔓延起来,说出的话却仍然是冷静的:“可郁海呢……你们不据说是情侣关系吗?怎么到头来……”还是郁家的人出手抓人?
沙琪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夹杂着说不清的嘲讽疏离,还带了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味道:“你觉得面对这么强大的势力和利益诱惑,所谓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她伸出手轻轻将俞非晚一推:“……别磨蹭了,快走吧。”
那一句话里仿佛包含了无尽的叹息,沙琪那双总是波光流转的华丽美眸最后深深的看了俞非晚一眼,含着浅淡的笑意扭过了头。
——下一刻她就霍然自藏身处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却极其从容优雅的自草丛里迈了出去!
俞非晚只觉得自己趴在草丛里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刻。仿佛四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她浑身的肌肉被打了麻药般定在那里,只能沉默而眼睁睁的看着沙琪那漂亮优美的背影一点点走到陡坡边上。
这番变故明显惊讶了陡坡下头的人,为首的那个萨皮利坦人已经攀爬到了半空中,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居然一脚踩空,下一秒就轰的一声滚了下去。
郁夜明抬起那双细长的眸子,颇显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
他干脆一脱外套,三步并作两步踩着几个萨皮利坦人的肩头爬了上来,十分优雅绅士的朝淡淡盯着他的沙琪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沙小姐好久不见,这么看来您知道我们是来找您的了?”
沙琪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嗤笑了一声。
郁夜明丝毫没将她的反应放在心上,直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沙小姐恕我冒犯了,这坡太陡,还是我护送您下去吧。”
说完招招手,身边几个人就围了上来,将沙琪名为护送实为裹挟的带了下去。
俞非晚一动不动的趴在草丛里。
如果此时有人在她身边,就会发现这个她此刻看向坡下的目光极其冷凝——那种眼底深处会突然闪过如雪亮刀子般锋利的目光,如果化为实质大约能硬生生削掉那群围着沙琪人的一大片血肉来。
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插在地里的手指指尖已经泛出了青色,唇角死死的抿起,就仿佛一具雕塑般无声的放倒在那儿。
沙琪很快下到了谷底。
秦修霁还没说什么,郁夜白率先踩着高跟鞋风姿袅袅的走上前来,曼声讥诮的笑了一下:“我看看,这不是咱们国际巨星沙大影后吗?前阵子还做梦一直想要嫁入豪门当郁家的主母来着,怎么出去巡演了一趟,就连脸都不要了呢?”
她骄矜而优雅的伸出手就要去捏沙琪的下巴,却在即将触及的一刻被对方淡淡拍掉了。
“郁小姐,”沙琪抬眼,目光中带着微微的冷意睨着她,慢条斯理的道,“不要以为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就可以任人欺负——容我提醒,你们郁家如今是做了萨皮利坦的狗,所以如果护送我的时候出了些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就不用想活了。”
隔得太远,俞非晚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明明是衣衫破损还沾着泥污的沙琪,此刻面对妆容精致衣着优雅的郁夜白时,却奇异的生出了一种气势上的笃定和压迫——这气场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俞非晚遥遥的都能通过周围人的神态和表现身临其境的感知得一清二楚,简直是刻入骨子里分明。
郁夜白被她一激当即怒气就冲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