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不走运,放屁都砸脚后跟。
金沙晚上有宵禁,机场早就停飞了,想都不用想,这肯定就是雷恩朋友的运输机。
“操,都他妈什么眼神!那是咱们的飞机!”我啐骂一声,赶紧关闭车灯。
在这种地形复杂的沙漠,又是黑不溜秋的夜晚,一架发动机着火的飞机迫降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而它朝着我们方向飞,估计就是被车灯吸引过来的。
这种运输机为了长途飞行,往往加灌大量的航空汽油。
要是坠机,爆炸的威力丝毫不比温压弹小,而且燃烧的温度极高,想想当年911,燃烧的航空汽油能把大厦的钢筋烧化。
这要是泼到人身上,就跟被泼烧红的钢水一样。
咯噔咯噔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当时心想,这飞机是游乐园的小姐吗,能烧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雷恩用手做成望远镜,看了看,就一脸沮丧地说道:“林先生,看来这趟航班咱们赶不上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要是飞机爆炸,碎片把咱们伤到就不好了。”
他说着屁颠屁颠地跑到一边,把藏在草丛里的一辆破旧的女式自行车给推了出来,做好了跨骑的姿势。
这种白忙活一场的感觉,让我很郁闷。
可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猛地发现,飞机突然改变方向,像是被点燃的二踢脚一样,以接近90度的仰角爬升。
在耗尽所有势能,抵达顶点后,就笔直朝下,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只是几秒钟功夫,燃烧的火焰,居然被一下子扑灭了!
飞机随即改变姿态,开始滑翔平飞。
这种大角度俯冲灭火,其实是二战时的战斗机飞行员常用的飞行技巧。
原理就是利用高速流动的空气带走大量热量,用风把火吹灭。
可老话常说烛吹灭,炭吹红,这种俯冲灭火,也有可能让新鲜空气加速燃烧,所以成功率并不高。
但是敢这样尝试,说明这飞行员的飞行技术,绝对不一般!
飞机应该有救!
我看了眼埋在沙子里的汽油瓶,赶紧跑过去拧开瓶盖,用打火机点燃。
“他妈傻站着干什么!帮忙啊!”
我对着雷恩这尊泥雕木塑大喊。
雷恩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他的一只眼睛还盯着天上,那表情和村里斜眼歪嘴的二傻子一模一样。
一会儿后,才从自行车上下来帮忙。
一簇簇火苗像是水稻的幼苗一样,从沙子里长出来。
然而这时候那架飞机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一公里了。
我赶紧让段忠把程琪带到安全的地方,自已和雷恩则是躲在公路边的沙丘后。
十几秒的功夫,这架飞机像是捕食的猛禽,从我们眼前掠过。
扬起的沙尘和屁股吐出的黑烟糊了我们一脸。
只听“嗵”的一声,前轮着地,把公路砸出一个轮胎大的坑,起落架像是被刽子手砍了一刀一样,瞬间折断。
飞机头重脚轻,机头像是耕地用的犁头,一下子插进沙地,撅着屁股,把十几米的沙丘给犁出一道三米宽的沟来。
它没有爆炸,整架飞机安静得像是熟睡的婴儿。
雷恩激动地把中文和英文一块混用,不停地喊着“偶买噶”和“上帝”
而我立马冲了出去,段忠开着车子跟在后面。
这是一架美式的c47运输机,墨绿的机身就像是发霉的抹布一样。
飞机的舱门,因为剧烈的冲击,早就已经变形,像是一张失去粘性的创口贴一样,耷拉在机身边上。
我拿着手电,不慌不忙的往里照去,想要寻找幸存者。
当灯光扫到机头角落时,我猛然发现那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穿着的衬衫像是被撕碎的尿布一样破破烂烂,血水涌出来,把他淋得像只落汤鸡。
而他膝盖和青紫的血管。
“哥们,你没事吧!”
我以为他就是雷恩的那个飞行员朋友,上前用英语冲他喊了一声。
可他一听到有人来,那双通红的眼睛,立马杀气腾腾地盯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抬手用一把左轮对着我的脑袋开了一枪。
红光一闪,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
“混蛋!谁也别想黑老子!想抢走亚当?做梦!谁也别想!都他妈给我去死!”
他看到一枪没打死我,立马咆哮着向我倾泻弹仓里所有的子弹。
我赶紧关了手电,往前一扑,躲进了机舱漆黑的角落。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尿骚味直冲鼻腔,那感觉就像是把脑袋塞进十年没洗的公共厕所尿槽里,我的胃顿时翻江倒海。
可我根本不敢乱动。
因为这男人打出的子弹,在击中飞机的舱壁后,像是弹力球一样,在机舱里面到处乱飞。
机舱里顿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大型交响乐。
经常打巷战的朋友都知道,这是子弹发生了跳弹。
这种跳弹,即便在经过一次以上的反弹以后,依旧有很大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