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杏林里,木通望着被扔进来的女子,皱了皱眉头:“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之前送来的药人,不说四角俱全,起码手脚好好的,还能正常说话走动。这回送来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能顶什么用?
“你个狗奴才,好好做事就成,话这么多?”延寿宫的人声音尖细,“你知道这个贱人犯的是什么事吗?太后娘娘还留着她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地上的女子双目呆滞,吐着白沫的嘴里,露出断裂的半截红色,四肢呈现出扭曲的形状,因为难以容忍的剧痛,身子犹在痉挛,口中却发不出呻吟了,仿佛案板上一条,被砍了几刀还没彻底死去的鱼。
不是别人,正是原本的苏昭容,如今的罪妇苏氏,苏明姝。
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出身官宦之家,入宫之前也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姐。结果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因为成为弃子,沦落到这种地步。
朝堂上群情激愤,太后和萧丞相为了护住贵妃,就只能拿她出来,背上所有过错。
因为怕她说出更多东西,便割了她的舌头;又怕她逃跑或者写字,便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木通早就已经见惯了这宫里的诸多黑暗,见状也只是叹息一声,转身给她配了一些止痛的药。
这一日,萧应雪醒过来之后依旧神色恹恹。
一想到那晚上的事情,她便觉得周围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变得意味深长,索性把伺候的人都赶出去,只留下贴身的心腹。
“陛下……如今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大宫女低声道,“原说退了热就能醒的,可不知为何现在反而发冷打摆子了,兴庆宫那边正忙作一团呢。太医署的人品全都赶过去了。”
“……”萧应雪想到那晚温礼晏吐血的模样,心中后悔。
她不该答应的。
明明知道阿晏的身子破败成那样,这些年都是吊着一口气才捱到如今,不过好转几个月,她就心急得忘了他曾经的痛苦。
便想赶过去看。
却被大宫女拦住。
“娘娘,虽然现在对外都说是苏氏谋害了陛下,可您夜闯兴庆宫的事情,还是传出去了一些。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别再过去那边为好。”
“苏氏?”萧应雪蹙眉,“明姝怎么了?”
大宫女低头,不敢说话了。
“贱婢,你是本宫身边多年的老人,现在也对我有所隐瞒了?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萧应雪目似寒应。
大宫女跪了下来,只好实话实说。
“什么……明姝现在在哪里?”
萧应雪一阵阵晕眩,几乎快站不住。
“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苏氏现下应该已经不在宫里了。”
“……”她冷了脸色,“梳妆,本宫要去延寿宫。”
她十岁就认识了苏明姝。
那时候苏明姝借居在饶府,饶青又是她爹的门生,住的很近,两边常有来往。
那个时候,苏明姝性子还十分软弱,被表姐妹们欺负也不敢还嘴还手,之后倒是伶俐,知道讨好她这个相府的小姐,便对她千依百顺。
虽然……虽然萧应雪从来不觉得苏明姝配当她的朋友,可是这么多年,从闺中到入宫,她已经习惯了那道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影子。
如今苏明姝倒是要出宫过自在日子了,居然也不派一个人来禀告她?
反了天了吧!
萧应雪想得很简单,无论如何,这桩祸事她也有过失,现在全让苏明姝担了,她会记住这个人情。既然出宫了,二人总得再见一面,再打发点东西给她,也不枉费她的忠心。
宫外不比宫里,一衣一食都要银子呢,苏明姝那点体己哪够?饶家又出事了,想来也没有余力照顾她的。
走到半路,却淅淅沥沥地下了雨。
一行宫人排着队,被手持鞭子的太监们赶着路过,雨水浇在她们的身上,伤口和浸湿的衣裳粘到了一起,每个人都面如死灰,仿佛行尸走肉。
“走快点!遭瘟的丧星!急着找死去找你们那主子呢!”
萧应雪只觉得最前面的那人有些眼熟。
察觉到这边的视线,那人回望过来,眼睛蓦然睁大了,便呜咽着往这边挣扎奔来,却被一鞭子抽得跌在地上。
她用膝盖艰难地往萧应雪的方向挪动,满面泪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露出猩红的半截断舌。
萧应雪骇得差点后跌一跤。
那是苏明姝的贴身侍女半春。
这一排人……都是苏明姝宫里的人!
“苏明姝现在在哪儿?”她浑身发凉,忽而意识到,现状可能和她想象得不同。
一刻钟后,她冒雨赶到了延寿宫。
“姑母!姑母!应雪求见姑母!”
“求求您……饶了苏明姝一命吧!她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哪里值得姑母大动干戈呢?”
可是,从前看到她就笑脸盈盈地迎着她进来的延寿宫太监,却没让她进来。
“贵妃娘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太后娘娘如今正忙着,没有空闲陪娘娘说话呢。
她老人家说了,娘娘身子不好,该好好歇着才是,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