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彩排,在场围观的观众明显多了一些,导演还按照习惯请了几位资深戏迷来先睹为快,毕竟参演的几位演员虽然并能算新人,但毕竟也称不上经验丰富。
周且听在靠后的观众席上坐下,施施然喝着啤酒,看上去很是自在。
他原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舞台上凌寒的表演,突然余光扫到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来,悄没声息地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坐下。
周且听犹豫片刻,起身借着扔空易拉罐的由头走过去,那女人见有人靠近,明显戒备起来,称不上友善地盯着周且听,也不言语。周且听太熟悉这种眼神了,他小的时候在公共场合有一半时间都会这么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他信步走回来,坐在女人前一排相隔了两个座位的软椅上,留给了对方一个能感受到安全的距离。但女人仍十分戒备。
“凌寒演技不错。”周且听突然开口,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当然了,这四周也只有他们两个。
“但台词功底还有待加强,底气不足,看来当初在学校里底子打得并不瓷实。”他也不管女人到底有没有听他讲话,只自顾自道,“比起杜嘉树先生还是差了一些,不过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咬字重音、换气,都很像杜先生。”他说着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微微偏过头看向女人,“你觉得呢?”
女人仍静静地看着周且听,但眼中的戒备明显少了很多。
看来说起杜嘉树,明显能引起她的注意。周且听肯定了这一点,打算更进一步,慢悠悠道:“杜先生对凌寒似乎格外重视,简直视如己出啊,这样好的老师,在圈子里面真的很难得,相比凌寒也很珍惜杜老师和他的情谊吧。”
女人低下头去,手里神经质地绞着袖口,咬着嘴唇并不搭话。
周且听又尝试跟她说了几句话,却丝毫没有得到对方的反应,最后反倒叫女人重新对他戒备起来。周且听看着女人明显不安起来的模样,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果然不适合干这种事儿,套话技术烂得一塌糊涂。反正这些事情早晚都会被人调查清楚,为什么不在最开始就老师交代呢?非要等人家大费一番周章,才来一句,“对,你猜的都没错”。
干脆来几只哈利波特里的吐真剂倒她嘴里好了。不过周且听转念又一想,自己又不是侦探警察,人家也没必要跟个萍水相逢的人说些掏心窝的话,更何况这人还患有自闭症,本来在社交方面就存在障碍。他自己不一样总喜欢藏着掖着么?
如此想来,他暗暗叹了口气,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如此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凌寒了。
彩排顺利结束,导演觉得很满意,也就放了他们回家修整,准备好明天的首演。周且听钻进后台,就看见凌寒正和萧然凑在一处,小姑娘卸着妆,而凌寒明显在找话题聊天。
周且听直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情,也不好贸然过去打断人家,正默默坐在一旁摆/弄着化妆台上的用具,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周先生!”
周且听回头,就看见萧然笑着向他走来,身后还跟了一个黑着脸的凌寒。
“没想到您也在这里啊,来看我们彩排么?”
周且听礼貌地笑了笑,“我一直有过来看,演得很好。”
萧然听见夸奖很开心,突然递过来一个笔记本,略带腼腆道:“那个,周先生,麻烦你件事,我有个妹妹一直是你的粉丝,听说你来红星演出之后一直想让我讨张签名,你看……”
周且听直接拿过本子,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道:“你们明天什么时候演出,我来捧场。”
萧然正打算告诉他,突然像是越过周且听看见了什么,回头对一直看着老大不高兴的凌寒道:“凌寒,那不是……”
凌寒似乎有些忌惮周且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急匆匆跑了过去,沿途还险些撞到了化妆师。
周且听转身,就意外地看到刚才1还坐在最后一排的女人此刻也来到了后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跑向自己的凌寒,似乎很是焦虑。
萧然感叹道:“唉,可怜人。周先生应该也认识柳姨了吧?”
周且听愕然,“柳姨?你是说……”他指了指那个女人。
萧然点头,“是啊,红星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我来这里之前据说柳姨就时常过来看彩排,挺和蔼的一个人,偏偏得了那种病。”
周且听问:“她和凌寒很熟么?我看她平时几乎不和人交流,怎么唯独对凌寒……”
萧然耸耸肩,“可能和杜老师有关吧,以前杜老师还在的时候柳姨就和他走得最近,凌寒又和杜老师最亲近,可能连带着柳姨也喜欢凌寒吧。”
“那你知道这个柳姨和杜嘉树什么关系么?”
“这个……我来得晚,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很要好的远房兄妹,因为柳姨家人总不能一直照顾她,杜老师就干脆带她来剧院里,也方便随时照顾,后来可能剧院环境比较温和,柳姨也就养成了来这里看彩排的习惯,杜老师后来出事……那之后她还是会时不时过来看看。去年春节的时候她还给凌寒织了一条围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