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围湖养鱼,引起了不少渔民议论纷纷。
有人私底下去找江又信,说洞庭湖是公家地,不准围。
江又信最初还好生解释,后来被问得烦了,水烟枪一敲,眉毛一竖,扯着嗓子嚷:“岸边这么多围湖的,养蚌壳,养鱼,养王八,他们围得,我屋为么子围不得咯?你喊他们拆了,我就拆!”
“你莫讲去告状,任凭你告到天王老子那里都要得!我一没犯法,二没挑事,走得堂堂正正,哪个来都不怕!”
“你莫眼红,有本事你自己也去围!”
江又信几句话骂跑几路找事的人,江家兄弟笑着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江又信又免不了板着脸训了他们一顿。兄弟几个嘻嘻哈哈地也不在意。
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月二十三,兴龙渔业厂像去年一样在禾滩上摆了活鱼和腊鱼摊,给村民们优惠购买。
做工的张姐、刘姐等人站好最后一班岗,领了工资和年货,兴高采烈地回家过年。
赵亮和刘贵娟夫妇除了工资和年货外,谢翠娥又额外多给了他们一人一个50元的红包,当作奖金。
刘贵美又给赵亮和刘贵娟各买了一身崭新的棉衣和崭新的棉鞋,又给他们的孩子买了一套花棉袄,七七八八花了近两百。
这是感谢赵亮这几个月教板栗认字。
本来按江大龙的意思直接给个红包算了,但是刘贵美觉得亲戚间的人情直接给钱显得太见外,不够人情味。
送走客人,江家兄弟和妯娌关门盘账,这一年兴龙渔业厂有挫折也有收获,现在是算算收获多少的时候了。
谢翠娥把今年的账本摆在桌上,每个月的收入、支出、毛利润、净利润,一条条地念给大家听。
江甲龙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说:“弟妹,别的不用讲了,你就讲挣了多少钱吧。”
江一龙笑了笑,“莫急嘛。”
刘贵美把账本拉到身前看了看。字嘛,她看不太懂,但是数字基本上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指了指十一、二月份的收入,“我记得去年我们两个月就分了5000块钱。今年这十一二月份怎么比去年还不如咧?”
谢翠娥瞟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去年毛纺厂过节前拿了一批货做节礼,今年少了这一项收入。而且今年冬天气开销大。尤其是煤炭、菜籽油,这两项的开销比去年足足多了两倍,价格也贵了不少。”
刘贵美晓得这项支出大了是因为赵亮和刘贵娟在厂子里焙鱼用的是厂里的煤炭和油盐。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淡淡地道:“他们也是为了厂里做事,天气冷,烧点煤也正常。明年他们还要焙鱼,就让他们自己出煤炭钱。”
江大龙安抚她,“放心咯,这点煤炭我们还是供得起,兄弟们要有意见早就讲了。”
说实话,江甲龙和江一龙确实不在乎这一点。江甲龙只催着谢翠娥分钱。
谢翠娥笑了笑,把早就算好的账目摆了出来,“我们三家每户分两万,剩下的一万七千多就留着做厂子明年的启动资金,大家看怎么样?”
江甲龙的双眼蹭得亮了,“那我们也是万元户了!”
郝爱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细点,要的不?”
江甲龙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办,“哎哟,我就是太高兴了,这一年啊,没白累。”
江一龙笑了笑说:“今年确实生意好,要不是七八月没挣到么子钱,那还多些!”
江甲龙嘿嘿地笑,“好事多磨嘛,好事多磨嘛!”
江甲龙目光灼灼地对郝爱妹说:“你念了大半年的那个金戒箍子终于可以买了,我们明天就进城去买!”
郝爱妹红着脸捶了他一下,“我么子时候讲要买戒箍子了?我是讲给圆圆买一个长命锁。”
江甲龙嘿嘿直笑,“都买,都买。戒箍子也买长命锁也买!另外,还给爷老倌买几条好烟,给娘老子买一副漂亮的银圈子。”
钱还没到手,江甲龙已经碎碎念分完了。
江一龙却又说:“是这样的,我们再从公账拨2000块钱给娘老子和爷老倌过年怎么样?”
去年他们虽然买了一些东西孝敬父母,却没正式给红包。今年挣的钱不少,周秀珍一个人带四五个细伢子,江又信平时打了鱼送到厂里来,给他算鱼钱他又不要。
算起来他们兄弟占了爷娘很大便宜。
江大龙和江甲龙自然是没有二话。
江家龙自言自语,“那娘老子的银圈子和爷老倌的烟可以省了,他们自己有钱了。”
郝爱妹哭笑不得地捶了他一拳,“宝气吧你?”
江甲龙裂开了嘴笑,“开玩笑开玩笑。”
江一龙把准备好的三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放在桌子上,“这是咱们的分红。”
江甲龙迅速手一伸,扒拉了一个红包,指尖蘸了点唾沫就数了起来。蓝绿色的钞票在他指尖划过,喜得他眉开眼笑。
江大龙把红包交给了刘贵美,江一龙又递给他一个薄一点的。“这是给爷娘的,大哥先收起。”
谢翠娥另外拿出了一本账本,这是赵亮记录的仓库进出货物的账本。
“这是赵亮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