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妄山群,一处深山老林中,月光如玉盘般挂在天边,驱散了厚重的雪云。
“杨大人,这京城附近太他娘邪门了,天说变就变,都二月了,竟然又打雷又下雪的。”
一个满脸胡茬的黝黑壮汉,一边狠狠啃着手中的粗面馍馍,一边擦着流下来的鼻涕。
杨厉嫌弃地看了袄子又破又脏的校尉一眼,没理会他。
他们徐州军从腊月十五出发,如今已经在赤妄山群中走了整整一个半月,终于走到了南阳山山下。
一路上饥寒交迫,古老的森林中不乏凶野的猛兽,他们这一行三万兵马,一路走到此时,只剩下两万五。
生生折损了五千人。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只要此行成功,死多少人杨厉都不在乎。
杨厉粗狂地啃了一口馍馍,馍馍太硬,只能就着水慢慢嚼碎。
等到了京城脚下,他们必将杀个措手不及,只要二皇子顺利登基,到时候他们就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人上人!
杨厉操起粗面馍馍“铛”的一声砸在校尉的头上,瞬间校尉黝黑的脑门上鼓起一个大包。
“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你给我看好这些兵,一定马脚都不要露出来!”
校尉摸着脑门,不停地点头。
“属下知道,将军放心,除了我和几个百夫长,没人知道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们出征没有兵符,甚至没有上头的命令,所以杨厉只能调集来三万兵。
而这些兵完全不知道他们此行是去谋反的,杨厉随便找了个要与京城外燕州军演练的借口,将这些兵带了出来。
谋反,那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而且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吃的也是皇粮,怎能轻易做得出谋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所以,这件事除了杨厉手下几个心腹,没人知道。
自古富贵险中求。
成了,杨厉等人拜官封侯,青史留名,败了,祸及满门,死无葬身之地。
“换烈酒!”
杨厉吩咐身边兵将,后勤军迅速抬出烈酒,给兵士们分下去。
兵士们兴奋地捧起坛子,咕咚咕咚地喝下辛辣的烈酒,一个个被严寒裹挟着的冰冷躯体,瞬间被烈酒点燃,从里到外地暖和过来。
“兄弟们,挺好了,明日便是我们徐州军与燕州军实战演练之日,届时我们要直接攻破京城大门,直奔皇宫,若遇到前来阻拦的燕州兵马或京城中的禁军,不要怕,只管奋力拼杀,赢了这次演练,回去全部给你们抬个官做!”
“好!好!好!”
兵士们兴奋地满脸通红,又仰头灌下许多酒,但也有人觉得不太对劲,既然是演练,怎么能真的“拼杀”呢?
“那个、将军,要是兄弟们下手没个轻重,打伤了燕州军的人咋办?”
有个小夫长壮着胆子问。
杨厉爽朗地笑了一声。
“怕个孙子!便是杀了几个人,也是陛下允许的,你们只管放心杀!”
“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让燕州军看看我们徐州军的厉害了!”
“就你,可拉倒吧,人家燕州军可是打赢了北辽的铁骑,你上过战场吗?”
“你这人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没上过战场还没练过武吗,我定然要让那些燕州兵哭着跑回燕州。”
“切~哈哈哈……”
一群不明真相的兵士抱着酒坛子,醉醺醺地相互调侃,这么多天来,他们头一次如此放松。
杨厉没拦着他们,让他们彻夜狂欢了一整夜。
笑吧,闹吧,这也许是他们中许多人最后一次开怀畅饮了。
第二日,天没亮时,徐州军集结完毕,全部整装待发。
一杆杆被擦得锃亮的长枪,与兵士们一样,站得笔直挺立。
“众将听令!”
“是!”
“杀入京城!”
“冲啊啊啊啊!!”
……
“报!”
御书房内,明帝抬起头看向跪在下方的侍卫。
“启禀陛下,徐州军领兵将军杨厉,正带着两万余兵士攻打南城门!”
“你说什么!”
明帝脸色巨变,瞬间想到了什么,还不等他继续问,又一个侍卫冲了进来。
“报……一群来历不明的匪徒正攻打皇宫东门!”
怒火疯狂地舔舐着明帝的理智,他猜到是谁动的手了,逆子南和英!
明明半月前南和英就应该前往领地,但偏偏他以生病为由,硬是留到现在。
原本明帝听到他生病内心十分欣慰,这样以后南和英突然“暴毙”就有理由了。
可他没想到,一向碌碌无为,平庸至极的南和英,竟然有胆子谋反!!
“命赵王与骠骑将军各领一半禁军保护皇城,命镇国大将军前去京郊燕州军军营,亲自领兵杀逆贼杨厉!宣所有宫中护卫,保护太后及后宫嫔妃,宫中人等一律各司其职,不许走动,违令者杀无赦!”
“是!”
明帝冰冷的眼神中涌动着浓浓的杀意,天家无父子,他也从来当太子、南和英这些皇子是单纯的儿子,而是将他们看作自己潜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