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坐收渔翁之利的旧贵族势力覆灭。
消息很快就传至褚杂地区。
南霁云丶段秀实比玛祥·仲巴杰更先得知消息。
而玛祥·仲巴杰知道旧贵族势力覆灭后,第一时间不是高兴丶解气,而是心有戚戚。
唯二能阻挡唐军占领雪域高原的群体,灰飞烟灭。
今后在雪域高原上,只有大唐一个主人。
玛祥·仲巴杰知道唐军那边在等待他去「认罪」。
也是在这一日。
玛祥·仲巴杰下令麾下军队,将象徵着吐蕃勇气丶荣誉丶责任的各色兽旗降落。
见此情况,得到丰厚赏赐,好不容易提振士气的吐蕃士卒,陷入迷茫之中。
战马匍伏,手中的兵戈倒下。
玛祥·仲巴杰率领吐蕃文武官吏,向逻些河北而去。
他们踏着已经冻成坚冰的逻些河,步履艰难。
南霁云丶段秀实也带着一众将领丶官吏,在逻些河之畔等待。
一刻钟后,彼此相近。
「吐蕃罪人那囊·仲巴杰见过两位都督。吐蕃冒犯大唐,破坏舅甥之盟,罪该万死。今献出雪域高原,部族臣服。从今以后,愿维护大唐江山,永济西南。」
玛祥·仲巴杰称呼自己原来的名字,他代表吐蕃,代表赞普,诚恳地向大唐认罪。
既然吐蕃与大唐在百年纷争中大败,再说历史恩怨,孰对孰错,纯粹是多馀。
与其如此,倒不如罪国罪己,使大唐网开一面,从轻处置吐蕃。
「识时务者为俊杰。文成公主丶金城公主早已为两国带来基础,吐蕃思慕大唐文化,如黄河之水一样,永不止息。惜狂妄之徒,欲望膨胀,以至于生灵涂炭,现罪魁祸首伏诛,两国应该尽归于友好,使百姓恢复安定,休养生息。」
「上天赐予如此良好的土地,是莫大的恩惠,我们当一同合作,开发利用。至尊也心向往雪域高原,将这块土地称之为聚宝盆,希望同舟共济。」
「吐蕃残破,泪流遍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至尊也关怀吐蕃百姓的苦难,黎民苍生,在至尊心中,为重中之重。奴役百姓和农奴的贵族,都应该落幕……」
南霁云亲自将玛祥·仲巴杰扶起,一番动情的言语,诉说历史的是是非非。
他看似是灭吐蕃元帅,但他灭的是吐蕃政权。
灭的是王室!
将松赞干布统一的部落概念打碎。
没有吐蕃族。
只有李瑄亲自指定的山河族。
一个向汉族过渡的山河族。
实际上李瑄在传递的诏书中,称灭吐蕃为「解放农奴运动」。
以后的史书,也会如此宣传。
更激烈于大唐的除贱为良,任何阻碍解放农奴的贵族,都会被无情碾碎。
连流放的资格都没有,只有族灭。
是以,南霁云才会将话语说得如此动情。
吐蕃的家庭,在痛恨当权者的同时,不埋怨大唐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们的亲人,直接死于唐军手中。
亦或者被大唐奴役于北方。
但这种仇怨,会随着大唐的解放农奴,政策宣传教育去消磨。
最多三代人,就会完全忘记仇恨。
就像是汉人与匈奴丶鲜卑等相爱相杀一样,现已经完全融合为一体。
「至尊的雄壮,是我们无法企及的;至尊的高大,是我们无法逾越的;至尊的心胸,是我们无法度量的;至尊的英明,是我们不可仰望的……至尊是真正的天神,无限的伟大,罪臣面向长安,向至尊拜礼。」
玛祥·仲巴杰似是被折服一般,他在冰天雪地中,面向长安的方向,三跪九叩,致以最崇高的大礼,如同敬拜苯教的至高神明。
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玛祥·仲巴杰将李瑄视为对手,痛恨李瑄将吐蕃大联盟打碎。
但不代表他不崇敬李瑄。
对此李瑄的一生,用传奇已经无法去形容。
他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而立之年掌握天下之图。
这是真正的天可汗。
太宗皇帝李世民都无法去比拟仅仅三十岁的李瑄。
玛祥·仲巴杰认为吐蕃的不幸,全是因为遇到李瑄。
没有李瑄,吐蕃就不会有漓水之败丶青海之败丶九曲之败丶大非川之败。
不会失去石堡城丶九曲丶青海丶大积石山丶柏海丶卡茶地区等等。
吐谷浑丶党项丶诸羌奴刺丶白兰羌丶通颊丶苏毗等部落也不会分裂。
如果安禄山叛乱,大唐一定会遭到重击。
然而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或许只有灿烂悠久的华夏文明,才会出现李瑄这个天降猛男。
「玛祥大论是真心忏悔的,你是雪域高原的功臣,千百年后,没有人会记住松赞干布,只有仲巴杰闪耀千古。」
南霁云再度将玛祥·仲巴杰扶起来,他与段秀实一起,拉着玛祥·仲巴杰到温暖的营帐之中,细说事宜。
至此,逻些河南面的吐蕃士卒也明白自己的宿命。
他们再也难以提起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