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醒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丞相夫人坐在床榻边拉着顾瑜的手,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姨母。”顾瑜嗓子干哑,吸入不少黑烟,说话都费劲,“阿瑜没事。”
瘦巴巴的小脸上伤了一大块,伤口上敷着药,谁家小娘子不爱美,脸被伤成这样又疼又伤心。
怕情绪影响到阿瑜,孟姝蓉忙擦了擦眼泪挤出一抹笑来,“是啊,阿瑜很快就能恢复好。”
沈玉白齐丞相还有沈怀瑾站得远,顾瑜伤口疼,也没注意到那边。
“姨母。”顾瑜又费力地喊了声。
孟姝蓉:“有什么话等恢复了再说。”
顾瑜摇摇头,继续说道,“麻烦姨母将阿瑜送到新宅子里去。”
早前从太谷观被带回丞相府时,顾瑜临走前便拜托丞相夫人帮她寻一处宅院。
孟姝蓉当时没多想也没多问,便着手去安排了,宅院离丞相府就一条街,里头早就收拾妥当。
她只以为那宅院顾瑜是偶尔过去住的,不曾想,她一开始就存了单住的心思。
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娘子单住哪里安全,孟姝蓉不同意。
“胡闹!”孟姝蓉难得的沉了沉声,“你伤成这样,让姨母将你一人丢在那冷清清的宅院里,你还想不想让姨母睡个安生觉了。”
“再者说,你现下可不是在丞相府,而是在长公主府,是沈世子救了你。莫说是去新宅院,便是带你回丞相府,姨母也得问过长公主。”
沈怀瑾救了她?
顾瑜脑子里乱乱的。
她只记得自己被房梁压得根本动弹不得,废了好大的气力才叩响墙壁,原以为是月娘子进来救了自己。
毕竟,月娘子一直在外等着。
当时火势已经很大,沈怀瑾进去……有没有受伤?
若因救她而伤到,她欠沈怀瑾的恩情怕是不好还的。
当初是为了能够脱离侯府,这才以当年之事来做交易,如今与顾家断亲已是十拿九稳了,也就不必再有所隐瞒,真相不该被蒙尘,英雄不该被污蔑,奸佞该除,以他们的鲜血祭奠十万将士的英灵。
“沈世子可有伤到?”顾瑜问。
孟姝蓉没回答,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沈世子。
沈怀瑾声音低低地道,“小伤,不碍事。”
听说顾瑜醒了过来探望的长公主停在门外,嘴角扯了扯。
‘小伤?’
身上就没见几处好肉。
顾瑜微微侧头说了声‘多谢’,明亮的阳光刺得她眼睛有些发昏,一时没看清沈怀瑾身旁的那个郎君,直到那郎君向前迈了几步,挡住刺着顾瑜眼的光亮。
熟悉的面孔映进眼帘。
顾瑜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异常思念亲近的人。
阿兄人远在苏州,哪里会……
“阿瑜。”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瑜从慢慢的释然转为巨大的震惊,激动之下扯到胳膊和腿上的伤,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气,牙根都忍不住打颤。
“阿瑜莫乱动,阿兄一直瞒着你想给你个惊喜,若晓得……阿兄该一入上京就去寻你的。”沈玉白眼中满是心疼。
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在自己身上。
兄妹俩一同长大,顾瑜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只说了这么多话嗓子疼的厉害,冲着沈玉白笑着摇了摇头。
沈玉白眼眶发热的厉害,努力眨眼才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长公主就在这时进来的。
除却躺着不能动弹的顾瑜和负手而立的沈怀瑾外,其余人都向长公主行了礼。
长公主问了问太医情况,对顾瑜说了句‘好生休养‘,转而看向自家儿子,“不在自己院子里好生养着,到处乱跑做甚。”
“身上烧得就没一块好肉,脸白的跟死人似的,还不快回去躺着。”
方才他才在顾瑜跟前说小伤,阿娘就来拆他的台。
沈怀瑾有几分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对了丞相夫人。”长公主又道,“长公主府外热闹的很,吵得本公主头疼,你若无事便将那些个闹事的撵走,实在不行,一人给一鞭子。”
有人在长公主府外闹事,依着长公主的脾性早就派护卫将人绑起来了。
可外头的人是顾瑜的爹娘,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与长公主府无关,她不会派一兵一卒,免得将长公主府牵扯进去。
“顾小娘子若是能挪动了,就早些带回丞相府吧。”
就在这时,长公主府的门房下人进来禀报,顾大郎君将罗小娘子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