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单是临时印刷的。
排版凌乱，风格粗糙，不用凑近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油墨印刷味。
这些条件看起来很诱人，连姜妩都隐约心动，遑论经济条件一般的小夫妻。
靳左用余光看去——
献血车里并没有什么人，堆在门口的玩具倒是很多人围观，但没有一个人积极接待，就是发传单的小姑娘也像电线杆一样杵在路边，对着来往的路人十分冷淡。
倒是把殷切的目光牢牢锁在了姜妩和自己身上。
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他来的。
一路上他本就存在戒备之心，不知道靳终南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看来，居然是想要他的血？
大张旗鼓搭戏台子，唱了这么一出爱心献血的戏，为了“正大光明”从他地方弄一袋血去，想来靳终南自己也并不确定，如果一旦他确定，靳左笃定：
以那个人的性格，早就有更加直接效率的行动了。
他也不想打草惊蛇，彼此都在对峙试探之中。
……
看着靳左凝重的脸色，一边的姜妩有些担忧，以为他身体哪里不舒服。
弯腰关切道：
“你怎么了？不会晕血吧？一听说要去献血，整个人就不好了？”
她也是戏谑玩笑话，但见他神色半点没有改善，心中咯噔一下，起了不好的预感。
靳左垂着眸，从路边的长椅上站了起来，轻言道：
“走吧，过去看看。”
明知道这是陷阱，但他还是要去闯一闯。
他的血为什么对靳终南重要？他必须弄明白这个。
把佑之的手交到姜妩手中，靳左双手插在了口袋里，将一枚小小窃听器夹在了指缝中。
……
姜妩疑怪跟在他身后，牵着小柚子一起到了献血车外。
接待小姑
娘看到佑之后，拿出了完全不同的亲昵态度，又是送气球又是做棉花糖给他。
“小朋友，喜欢什么玩具礼包？阿姨给你准备好！只要爸爸献了血，都可以拿哟。”
她伸手，直接把一个价值不菲的机器人玩具，摆在了佑之面前。
佑之小脸上表情淡淡的。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
“我不要。”
他很喜欢玩具，却从小不缺这些，对于别人过分的殷切，他会有本能的抗拒。
习惯了拿钱买东西，如果需要用别的东西换，他的心态和一般年纪的小朋友完全不一样，特别，还是需要靳左的血去换。
他不懂献血的概念，只是本能的不愿意！
姜妩这会儿也嗅到了不正常，扯了扯靳左的袖子，小声附耳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真有献血的心，去大医院也是一样的，这
里的献血车我有些不放心。”
她为一切过于巧合的不靠谱找了个借口。
声音虽然轻，但接待姑娘竖着耳朵听，想来都是听到了的。
靳左什么话都没说，一脸高冷的站着，听姜妩这么说，他眉梢一扬，表情有一丝无奈。
转身要走——
意料之中，被接待姑娘拦了下来！
“听说您是稀有血型？您要是介意这里环境，可以去中心大医院，我们在哪里——”
靳左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挽留：
“抱歉，我没有这个时间。”
小姑娘立刻接口道：
“那么我们可以上门采血，只要您给半个小时就好了！”
靳左意味深长的一笑，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焦急的表情，半响后才道：
“可以。”
小姑娘很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即把机器人抱给了小柚子，笑意晏然。
靳左看着这个
纰漏百出的小姑娘，有些好笑，但也心生怀疑。
“你不问我……住在哪儿？”
小姑娘脸色一变，忙道：
“对不起，我给忘了，请您留下联系方式和住址吧，我们尽快安排！”
她自然知道靳左住在哪里，但一时疏忽，没有扮演好陌生人的角色！
还好靳左看起来没有起疑，她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从上衣口袋中拔出钢笔来，另找了张纸递了过去——
靳左风轻云淡的接过，把住址和电话号码写了上去。
修长的手指夹着纸片，重新递到了她的面前。
女孩子双手接过，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快得好似幻觉。随即，手腕有些微凉，她松了松袖子口，把纸片小心揣到了怀中。
靳左见窃听器已粘在了她的袖口内侧后，扭身与姜妩点了点头，淡定道：
“表演要开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