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年迈被困在丛林里的虎除了捕食的时候,会一生守候在两颗树之间,因为它已经无法适用外面的世界,只有熟悉的树才能带给它安全感。」
源稚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看着醒神寺露台外的东京,偌大的东京城如同画卷一样延展在他们脚下。
在海啸和地震中坍塌的高楼已经重新构筑起钢铁的筋骨,像是巨树的躯干;起重机将巨大的霓虹广告牌拖拽到商场的上方,十几个工人为其奔前忙后、调整角度;每一条主干道上都车水马龙,在灾难中损毁的高架桥正如火如荼地重建中,东京的道路就像是一张蛛网般的迷宫,井然有序却又错综复杂,哪怕有导航和道路标牌的协助,第一次来这座城市的人仍然很容易在某个路况走错,迷失在这座发达的城市之中。
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国立东京大学的方向……东京大学的后街生长着成排的百年老树,树荫遮蔽着破破旧旧却充满历史气息的老街。
其实那里早该被翻新或者改造了,这么多年里,有不止一家株式会社甚至是政府愿意出高价买下那片土地用作商业开发,可他们根本找不到土地的持有者,所以这么多年里它难得的维持原貌,如果它被卖掉就会和新宿区其他繁华的地方一样,拔地而起一座座摩天高楼,那些老房子都会会拆掉,老树也会被连根拔起挪到其他地方,某个摆摊卖拉面的老师傅也失去栖身之地。
「所以如果我是父亲,我也会很开心的,阔别六十多年的人生,多出三个孩子。」风间琉璃说,「带小暮去拜访父亲的时候,父亲尤其开心,血统的传承是一部分,也许父亲始终都把蛇歧八家的后代看作子孙,只是后代们不知道有这么个老人存在,从没有人去孝敬他或是拜访他。」
「如果年迈的老虎无法独自离开他的森林,就让年轻的雄虎带他离开吧。」源稚生点点头,「我会带父亲离开东京地,我最近在看法国的洋房,看蒙彼利埃县有没有带花园又离海滩近一点的房子,希望价格实惠一点,这样还能多出来一些钱让我能买艘渔船出去海钓。」
「黑道宗家的大家长还缺钱么?」风间琉璃揶揄地问。
「原本我是有私房钱的,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家族入不敷出,我只能用我的钱填补一部分空缺。」源稚生微微叹口气,「其他的家主们都有私人出资协助家族,作为大家
长不能没有表示,这些年我的名下积攒的只有执行任务的酬金,算下来其实也算一笔不菲的资产了,但其他家主们捐款的报价实在太吓人了,我一个人攒的钱委实很难剩下多少。」
「如果是私房钱的话,其实我和小暮的名下也还有些钱。」风间琉璃轻声说,「极乐馆的生意一直不错,除了本身运作的成本,利润几乎都归入我和小暮的名下。」
「不用了,其实樱喝夜叉还有乌鸦也说过大家一起集资去法国,但既然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我就应该对未来的生活有规划。」源稚生说,「还有父亲那块价值十二亿美金的地,我打算替他保留十年,所以我已经提前预交了十年的土地税,至于十年之后会开发还是用做商业用途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哥哥,不论是绘梨衣的婚礼,还是在父亲的事上。」风间琉璃说,「没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不要太苛责自己,用说法国和日本严谨刻板的风气完全不同,那是个崇尚自由和浪漫的国家,哥哥你这样的性格去了会被当成奇葩的。」
「是么,听起来确实不妙,乌鸦也许能混的很开。」源稚生想了想,「不过樱应该比我更奇葩吧,有时候她比我更一板一眼,不过这样也好,就不会有金发的肌肉男找他搭讪了。」
「樱小姐不一样,她是女孩子,女孩子性格冷酷点有时候更招人喜欢。」风间琉璃打趣道,「况且樱小姐也不需要迎合法国人的喜好,她的长相和身材就摆在那呢,走到哪都会有人搭讪。」
「稚女你说得对,的确要早点准备和樱表白了,听你这么说我要有危机感了。」源稚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嘴角也透着淡淡的笑意。
看得出来,和风间琉璃聊过之后,源稚生紧绷疲倦的状态缓和不少,甚至都有心情开玩笑了……要知道这位年轻大家长在家族里可是以不苟言笑出名的。
风间琉璃侧过头,看着源稚生,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笑起来就更像了,一时间风间琉璃微微失神。
「怎么了?」源稚生扭头问,「熬夜太多天,我有黑眼圈了?」
「不,其实哥哥你笑起来蛮好看的。」风间琉璃说,他移开了目光,看向空旷的蓝天,眼眶眼眶微红,「只是忽然感觉很美好,美好的有些……不真实,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不,比小时候更好,好像这十年经历的苦难都值得,不知道未来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很久……至少我是这样希望。」源稚生轻声说,「话说稚女你会看世界生物周刊么?」
「我只看过动物图鉴,在小学的图书馆里。」风间琉璃说。
「没事,我只是和你说说。」源稚生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那只平塔岛象龟么?」
「‘孤独的乔治"?」风间琉璃不确定地说,「是这个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