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轻声说。
但那个男人以后不会再来了,或许那个已经痴呆的女人也不知道,那个每年都会前来探望她的、给她带好吃的夏威夷果和给他讲笑话的亲切的男人,怎么忽然有一天就不再来了……也或许女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因为医院说她的病情这些年愈发严重,很多时候都分不清做梦和现实。
“我同样替那个女人缴上了一百年的住院费用,值班的小护士同样被吓到了,不过和萨沙住院的值班护士不同,这个女孩告诉我那个女人就算病情不再恶化,也不会再活超过二十年了。”楚天骄说,“我依旧把钱交给了护士,我说如果这女人哪天不幸离世了,请从多余的钱里拿出一部分来举办她的葬礼,墓碑上就写‘萨沙·雷巴尔科的母亲’,离开前我去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大包夏威夷果,让护士告诉那个女人说这是以前那个每年都来的男人带给她的,但他今天很忙,所以看了她一眼后就匆匆离开了。”
酒德亚纪下意识的想问楚天骄为什么不让护士每年都为女人带一包夏威夷果,却被叶胜拍了拍肩膀阻止了,看着叶胜的表情,酒德亚纪明白了楚天骄的意思。
重要的不是夏威夷果,重要的是萨沙和女人是母子,就算女人每年都能收到夏威夷果,男人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对于阿尔兹海默症的病人来说,说不定明年她就会淡忘这件事,但如果每年只有夏威夷果,忽然想起男人的她该有多么孤单。
“在那之后我还去找了萨沙的妹妹,在莫斯科的东郊,她的妹妹住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里。”楚天骄说,“一个不算大的镇子,那个女孩在镇子的唯一一间酒馆工作,酒馆和公寓隔着两条街,我去的时候看到她坐在吧台旁的卡座上,嘴里叼着一根当地的水烟。”
“那个女孩有着还算漂亮的长相,身材倒是蛮高挑的,就是妆有点太浓了,我在她旁边的吧台点了一杯酒,观察了她一会儿,那个女孩始终都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对搭讪她的男人反应也很平淡,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楚天骄说,“这个看上去有点厌世的女孩,就算知道了她哥哥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多悲伤吧,我心想,不过从酒保那里我听到一个好消息,这个女孩已经不做舞女了,似乎定期会前往镇上的解毒中心。”
“在那里我仅仅只待了半个小时就走了,萨沙都没能力改变他亲人的人生,我更没理由干涉那个女孩的生活。”楚天骄说,“所以我并没有给她留什么,仅仅是为她买了一份理财保障金,每月都会有一笔钱以匿名的形式汇入她的账户里,她没办法调查到这笔钱的来源,钱的数目并不大,保持以前的恶习一定是不够的,但就算她离开酒馆,那笔钱也绝对足够维持她正常生活的开销。”
“离开了那座城市前,我去了最后一个地方。”楚天骄说,“是一间花店。”
“花店……”楚子航的眼神跳动一下。
“那间花店开了很久,看上去生意不错,我同样付给了老板一大笔钱,要求是每两周派人去城南医院的某间病房里,都要带上一束花给一个叫萨沙的病人为他换上。”楚天骄说,“我在一张纸条上留下了一长串名字,交待每次的花分别以这些人中其中一个名字送去,里面有我调查到的‘yamal’号的船员们,有萨沙接触过的女孩们,有文森特,有萨沙的妈妈和妹妹,最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我的名字写上。”
“不知道是出于自责还是后悔,我觉得萨沙如果没有认识我,他未来说不定能过上幸福的人生。”楚天骄看着天花板,轻声说。
“我觉得萨沙不会后悔,在认识你这件事上。”楚子航忽然看向楚天骄说,“每个人都有自我选择的能力,萨沙一直被命运逼迫,但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做他想做的选择,包括进入尼伯龙根,和最后掩护你。”
“男人一旦做下某种选择,字典里就不应该有后悔这两个字眼。”恺撒这一次也赞同楚子航说,“不论他的结局是幸运或者悲壮。”
“也许吧。”楚天骄沉默了片刻后,低声说,“文森特存在苏黎世银行的剩下的钱,我为文森特在德国柏林公墓园里买下一片墓地,剩下的平均分给了‘yamal’号上每一个船员和他们的家属,我没留下一分钱,做完这些事后我从俄罗斯出境,这些年都没再回去过。”
说完这些后,楚天骄缓缓掐灭了手里的烟,烟蒂已经燃烧干净了,他深深的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露出释然的表情,就像告别了一段漫长的过往。
屋子里的沉默维持了很久,路明非和恺撒他们对视了几眼,楚子航几次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不用宽慰我,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早就走出来了,每个男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吧。”楚天骄忽然笑笑,他看向楚子航,“你们的人生比我的更精彩,儿子你的这些同学都是很棒的人,记得要永远珍惜对你仗义的人。”
“知道了。”楚子航轻轻点点头。
“所以从俄罗斯离开后,楚叔叔你就来到了这座城市么?”诺诺对楚天骄问,“因为‘死亡之岛’里留下的坐标?”
“其实首都和三峡我也派人打探过,但都没得到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