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桥上人来人往,两岸矗立着灯火通明的商铺,河水里闪闪烁烁的灯火朦胧摇曳着,人影交织灯影,若有若无地倒映在水中。挽风一行人穿过碧水桥,来到了集市的另一头。
桥边有一棵粗壮高大的垂柳,千丝万缕的柳条低垂着,柳尖点进水中,与落进水里的灯火一起,随着微风轻轻拂动着,荡漾出一圈一圈粼粼的水波。褐色的柳条上已经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嫩黄芽包,只等待着春风化雨爆发出盎然生机。
挽风看到桥头的垂柳,不觉扯住萧兮的衣袖快步往那去:“木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挽风带着萧兮来到垂柳前。看到垂柳如老人般衰老粗糙的树皮,挽风想到自己约莫四五岁时,常常到这垂柳前,对着垂柳树上的树洞红着脸倾吐着委屈。
那些儿时的事仿佛还历历在目,挽风一时间有些恍然,感叹道:“这棵树原来还在呢。”自从他受了一次伤,脸上留下骇人的刀疤后,他好像很少来这,静静伫立于这棵垂柳前了。
“那时候我爹爹在外打仗,我没人约束,常常跑出府去。不过老是被我娘抓住。”挽风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寻找什么:“当时,那个母老虎还有人喜欢,还劝她和离!”
“我还老和人打架,争个高低。在外头或者家里受委屈了就到这里来倾诉。”挽风絮絮叨叨着,也记不清什么委屈了,只觉得当时很孤单,身边没有什么人,直到锦绣和冬蕊来到家里,他才有了点归属感。
萧兮看着挽风落寞的神情,心脏仿佛被什么揪住一样,拽得生疼。萧兮轻轻抚摸挽风软软的头发,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挽风心一跳,抬头对上萧兮熠熠生辉的眸子,心里的遍野孤寂之地仿佛有春风呼啸而过。挽风不由粲然一笑,是啊,现在他有木头在身边,还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挽风眉眼弯弯在垂柳这找了一会,一个娇俏带着些凌力的声音穿透热闹,直直地传入挽风的耳朵里:“你在干什么?!”
唉?半刚蹲下的挽风听得一头一跳,疑惑皱眉,往后瞧去,只见一萤黄色女子立在暗处透出丝丝不善。
那女子逆着人流慢慢走出阴影,周围的灯光掩映在她明艳的面庞上,仿佛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琪妃?”挽风脸上露出诧异,忙直起身,对来人稍稍行了个礼,笑着道:“琪…瑶姑娘也在这呢。”
琪妃听到挽风清澈的声音,面上凌人的气势瞬间落了下去,紧绷的面容飘出一抹隐秘的笑意:“唉?挽风?你怎么在这?”
“哦,我在寻小时候的树洞呢。”挽风浅笑道。
这时,安塔娜和锦绣吵吵嚷嚷来到了挽风的跟前。安塔娜心情很郁闷,很生气。明明她飞快提步想跟上挽风,这旁边的丫头老拦在她前面,害她过了许久才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这里。
安塔娜瞪了锦绣一眼,开心地奔到挽风身边,突然,她看到旁边立了一名容貌明媚,身姿绰约的女子,不由得停下欢快的脚步,眉头猛地“突突突”剧烈跳起来。
“你是谁?!”安塔娜瞪着面前的陌生女子,眼眸里隐隐藏着怒火与郁闷。
琪妃面容瞬间冷凝,那双柔媚的桃花眼笑意刹那间消失,含上了刺骨的冰冷。她眼尾翘起,眉毛高挑,似笑非笑道:“管你何事?”
挽风内心扶额,赶紧上前摆出已经要僵硬的笑容道:“这位是琪妃娘娘。这位是西夷国安塔娜公主。”
“嗯。”琪妃冷眼看了下安塔娜,霎时收敛逼人的凌厉转头看向挽风,“挽风,你刚刚说什么树洞?”
“哦,不过是往事罢了。”挽风摆摆手,走到垂柳面前,蹲下身子绕了垂柳一圈,才在垂柳背面看到了如菜盘子大的漆黑树洞,高度也不过才及膝盖。挽风摇头失笑,以前记忆里及胸膛的硕大树洞,原来才这么小呢。
挽风正笑着,幽暗的树洞里在灯火的掩映下里面忽闪着淡淡幽光,唉?这是什么?挽风心像被什么牵引似的,将手伸进树洞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条墨绿色沾满灰尘和污渍的编织手链,上面那一颗鹅黄色晶亮的月石却一尘不染地在灯华下淡淡散发光芒。
挽风盯了这手链一会,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安塔娜皱眉低头看去,撅嘴开口道:“一个破手链,有什么好瞧的?”
锦绣白了安塔娜一眼,凑近挽风低下身瞧了瞧,小声惊呼:“唉?小…公子,这好像是小时候我教你编织的月石链,怎么在这里?”
月石链?挽风皱眉,遗忘的记忆缓缓苏醒,同那年飘洒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漫入脑海里。
挽风记得,那年他五岁,趁着大雪纷飞之时,他偷偷跑出了府,在这垂柳边认识了一个小乞丐。这乞丐和他一般大小,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挽风却和这小乞丐想谈甚欢,后来他便常常溜出府和小乞丐玩,并把这手链赠予了小乞丐。
寒来暑往,挽风突遇变故,面容损毁,抑郁了一些时日之后才偷偷溜到这垂柳边。可惜,这一次,他再也没见到这小乞丐,也是从这时起没有再踏足这垂柳之地。或许,那小乞丐死了吧?也或许,早就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了呢?不过这手链如何在此呢?
挽风一时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