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正值午时,用过午食的陆云逸正在船舱中看着兵书,
是提前携带的水战兵书,名为《百战奇略》,乃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诚意伯刘基所著,
在其身侧还放着北宋年间的《武经总要》。
此刻他眉头紧皱,眼中带着大大的迷茫,
虽然看起来如同天书,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
大明也算得上是水战起家,如今朝堂勋贵大多有一二水战本领,
他想要赶超前人,要更努力才是。
“凡与敌战,或岸边为阵,或水中泊舟,皆谓之水战。
若近水为战,须去水稍远,一则诱敌使渡,一则示敌无疑。
我欲必战,勿近水迎敌,恐其不得渡。
我欲不战,则拒水阻之,使敌不能济。
若敌率兵渡水来战,可于水边伺其半济而击之,则利。”
陆云逸喃喃念叨着,仔细思索其中真意,
其中指出水战并非专指在水面进行的战斗,
而是包括在河岸边列阵对敌,或利用水流等自然条件辅助陆上作战的情况。
当与敌人隔水对峙时,如果打算与敌决战,则应在离河稍远处设阵,以此诱敌渡河。
待敌人渡河至一半时,突然发起攻击,此时敌人进退两难,易于被击败。
想了半天,陆云逸的眉头才一点点舒展,喃喃自语:
“孙子兵法火攻篇里提到过,以水佐攻者强,水战...应当是对环境的加以利用,不对不对。”
陆云逸连连摇头,继而嘀咕:
“不能拘于定式,现在大明的火器以及大炮打得越来越远,
水战应当是另类的步战,只不过是将大炮放在了船上,
而船队阵列...应当就是步兵阵列,以此来抵消火炮的击打间隙?”
陆云逸越想越是迷糊,眼中的茫然也越来越多,
但就在此等情况下,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此刻他舱门大开,路过的军卒发现,陆将军已经拿着那书本坐定了将近一个时辰。
一众将领军卒都不由自主地放低脚步,压低声音,
刘黑鹰也时常将脑袋冒出来,见他还在思考便又缩了回去...
直到甲板上传来一声声惊呼,陆云逸眼神才一点点凝实,身体僵硬带来的滞涩这才传了过来,
他晃了晃脖子,以此来缓解滞涩,
而后站起身捶了捶腰,走到窗边想要眺望远方,看一看远处的风景以此来缓解眼疲劳。
随着他的起身,在一船舱的刘黑鹰听到动静,连忙窜了过来,兴冲冲地说道:
“云儿哥,你看完书了啊。”
“没有啊...”
陆云逸一边回答,一边将视线投了出去,窗外的景象让他眼眸微微瞪大,
河面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船舶,各式各样都有,
视线扫过四周,能看到两岸尽是劳作的力夫以及各种百姓,喧嚣声似乎传了过来。
“到河州了?”
河州是位于太平府的一个重要港口,是去到应天的最后一站,
许多商贾为了避免收费选择在这里交割,而后通过陆路运回应天,又或者在这里补充足够的货物一并去到应天。
所以,河州尤为热闹。
刘黑鹰连连点头,面露期待:
“云儿哥,船队要在这里停留,还要等朝廷的辎重,咱们要不要下去逛逛?”
陆云逸有些意动,朝廷补给前军斥候部的军械和背包会在河州交割,船队应该要停留一日,便点了点头:
“行,那便去逛逛,朝廷有令军卒不能下船,
你命军需官统计一二,看看军卒们还有什么需要的物件,咱们一并买回来。”
“啊...还要回来啊。”刘黑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你要做逃兵?”陆云逸瞪大眼睛,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刘黑鹰:
“六味地黄丸你那个朋友吃着怎么样?”
刘黑鹰脸色微红,身体扭捏,支支吾吾:
“云儿哥!!这不是想去试试嘛...”
“不行!”
刘黑鹰脸色一垮,垂头丧气。
陆云逸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黑鹰啊,若是见效这般快咱们还从军做什么?
不如去卖药,大明首富就是你我!走了,别愣着,去甲板看看。”
舱门关上不久,陆云逸便很快又折返回来,
拿起自制的喷壶,在书架那十余个盆盆罐罐上浇水。
探出头看了看那刚冒头的黄豆芽,嘴角露出笑容,随后将喷壶放在一侧,这才放心走出舱门。
.....
.....
如今是白日,军卒们不得出仓,如今甲板上都是将领,
以五军都督府徐司马为首的官员,还有以邓镇为首的一众勋子弟,另外便是前军斥候部中的将领。
陆云逸来到甲板上与各位大人依次打招呼,
而后带着刘黑鹰走向边缘,看着河州港的热闹景象。
运兵船极大,三十余艘运兵船并排停靠在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