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着不少拉货马车,以及民夫们驱赶的牧群。
一辆辆满载货物的车辆承载的,是从男爵领南部城镇与村庄,此行徵收的赋税。
主要是领地上收获的粮食丶牲畜丶羊毛丶皮革等食物和生产原料,也不缺少量占比的农具丶器械等手工制品。
货币税收,并不是领地财政的全部,这个时代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发展出一定程度商业的城镇,才有能力用大量金银货币来上交税务。
再次踏入河谷,遥望巍峨的阿瓦隆堡垒,回家的感觉让莱昂内心一阵轻松。
此行有熟悉南方风土的拉瑞安骑士,和曾身为堪塔达尔大领主长女的温蕾莎女士,这两位南国顾问帮助,武装巡游的过程,没有发生意外。
旗帜鲜明丶兵甲雄壮的阿瓦隆军队,对男爵领治下的堪塔达尔城镇村庄造成了足够的震慑。
荆棘花与剑翼的纹章,明确向这片地区的领民,传达了统治政权更迭的事实。
调转乌骓马首,莱昂策马走到路边,回顾身后的队伍。
更准确的说,是望向后方,他这个万恶的封建地主老爷,此行徵收的「民脂民膏」。
收税过程倒也顺利,因为尽管看起来,眼下队伍「搜刮」了不少劳动人民的血汗,但其实,今年征来的赋税总额,连那些村镇过去上缴给原领主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不少境遇困难的村庄,莱昂也没有吝啬的给予了免除今年赋税的恩惠,直到他们恢复生产盈馀为止。
这一趟,亮刀兵是大棒,那减税免税自然就是萝卜。
何况,格莱德郡各地都经历过原领主们因战争而进行的压榨,莱昂当然也不想扮演「通辽仁君」,这麽急吼吼的对治下民众进行竭泽而渔。
在他的调查和骑士团亲自监管下,没有出现强征暴敛的恶俗桥段。
抽空走访民意时,队伍还顺道处刑了几个,过去曾仗着和原领主关系为非作歹,民怨不小的乡痞村霸,以此立振威严。
不得不说,类似乡土恶霸,杀几个拿来收拢民心实在好用又痛快。现在尽管尚无馀力在领地上建立完善的律法秩序,但身为统治者,直接「仗势欺恶」的感觉,着实让他过了把青天大老爷的瘾。
目光从今年聊胜于无的物资税务上挪开,莱昂看向位于队伍当中,那三辆专门运人的马车。
马车上搭乘了二十来个,年龄皆在8到13岁左右的男孩,都是面貌看起来营养不错的孩子,显然并非出身普通佃农家庭。
男孩们对前方那座城堡和城镇东张西望,经过一路上的照顾有加,他们大部分没了刚启程时的惶恐不安和畏缩,逐渐放松下来。
这些被挑选带回来的孩子,是男爵领南部诸地,新任或原来村官村老家中的长子丶长孙。
不过没有符合年龄要求的,就是次子了,连一个男丁都没有的家庭,莱昂便转而在村镇内其他有民望的本地家庭挑选男丁。
他挑这些堪塔达尔领地上,村镇管理者们的直系男丁带回,一方面是为了充当「人质」,若是女孩,不客气的说,就在当地人眼中没什麽分量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就算真遇上叛乱,也不会拿这些幼童如何。
然而不熟悉自己的外人,尤其是那些堪塔达尔人,肯定不敢抱有这麽「天真」的想法,如此将各家大户长子捏在手中的举措,算是一层象徵性吓唬人的保险。
除此以外,也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莱昂打算将这些孩子,安置到阿瓦隆在建的学院中,在温蕾莎与赛莉女士的指导下,同本地的奥兰德学童一起学习南北王国的文字和语言。
此世的人类社会,不像前世民族意识觉醒的时代,民族国别远没那般分明,不然他们三个瑟瑞安人,也不至于这般无缝的就成了奥兰德的贵族。
堪塔达尔人,要不是习惯了乌利亚语,他们与奥兰德人的你我之别,不比奥兰德王国境内的灰衫谷人丶维斯特人丶克洛尼亚人丶洛曼人之间相差多少。
待这些孩子在阿瓦隆的荫庇下长大,熟悉了两国语言和文化,将来就能作为男爵领直接联络与控制堪塔达尔村镇的官吏,可谓一举多得。
没有财力物力进行全民教育,也只能从异乡领土的上层开始,先牢牢将下一代的基层管理者控制住了。
而这目的也并非秘密,得知子孙能够在领主身边学习,未来有机会被培养成男爵领的官吏与亲信,那些村官村老,恨不得自己本人代替儿孙来阿瓦隆算了。
只可惜,莱昂不要十三岁以上的,年龄太大则主见过强,他可不想花钱一不小心培养反骨仔。
看着车上的二十几个好奇张望未来生活之地的小萝卜头们,莱昂感觉有些古怪的摸了摸下巴。
兴许因为这些孩子是跟着赋税一起上路的原因,莱昂莫名觉得有点像前世奥斯曼人搞的血税了。
他摇了摇头,也不对,没必要想得那麽难听。
血税让家庭骨肉分离,拉去当光荣的奴隶亲卫,自己只是选这些孩子来寄宿读书,多少家庭打着灯笼都没这好事,更何况甚至不拦着他们的亲属偶尔来探亲。
换个说法,应该叫挑选良家子培养未来的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