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寻不见韩滔,只见战场之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梁山士卒,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他叹了口气,心道:高俅这厮误我!
又将高唐州和郓、济等州的本地官吏都骂了一遍,这他娘的梁山泊至少有万人规模的喽啰,而且训练有素,全然不是一般聚啸山林的贼寇做派,倒比朝廷正规的禁军更有章法!
是哪些直娘贼,说梁山水寇都是乌合之众,只有五千喽啰的?
呼延灼又气又怒,眼看那边一个黑汉子,头顶钢盔,身穿铁铠,手里担着一把长柄开山大斧,骑一匹卷毛黄鬃马,恰将一个朝廷军官一斧劈死,当即一拍战马,就要拿这个贼将开刀。
只可惜呼延灼选错了目标,因为他选中的,正是刚上梁山不久的縻貹。
呼延灼本就持弓在手,当即搭弓射箭,直朝縻貹面门射来。这含愤一击,呼延灼本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想縻貹只是举起大斧,微微一侧身,就将箭矢磕飞了出去。
縻貹以大斧一指,笑着说:“你便是领兵的呼延灼么?我来擒你!”纵马前来,当头就是一斧。
呼延灼来不及从得胜钩上取枪,只得架起双鞭,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暗道这厮果然蛮力惊人!
两人错马而过,縻貹调转了马头,又是一斧挥来,破风声叫呼延灼来不及有其他动作,只得再次以铁鞭格挡。
縻貹见蛮力不能取胜,再次拨转马来,又是当头一斧。他的斧法朴实无华,就是靠力气压制,以力破万法,若遇到一般的好汉,连续遭他几斧如此重力劈砍,是很难坚持住的。
但呼延灼作为原著中少有的从未有任何败绩的好汉将领,他的功夫就突出一个“稳”字,无论枪法还是鞭法,都是攻守兼备,且他也有一身好力气,便连续挡下了縻貹的三斧。
两个人都不多言语,错马之间,就是见招拆招,不一时就战了三十余合,仍旧不分胜负。
呼延灼却急了,若被这黑汉子拖住,只怕再难脱身,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就要与縻貹搏杀,他用出了家传的鞭法,一时又将縻貹压制住。
但縻貹尚有还手之力,两个猛将又斗了三十余合,呼延灼愈发焦急了,心想这样一个猛将,不能为朝廷所用,反而投身为贼,实在可惜!他几次欲寻机会,但縻貹招式大开大合之间,反应却极其敏捷,根本找不到逃脱的机会!
这时史进恰纵马赶来,看到縻貹与呼延灼斗得难解难分,便大呼:“縻貹兄弟,我来助你!”
他一杆长枪似雪花翻飞,呼延灼顿时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了,又斗了不到十合,呼延灼堪堪以双鞭架住了縻貹的一斧,却不防座下踢雪乌骓马前腿一跪,他身形顿时不稳,心道:不好,此番是死在这里了!
原来这里本就是湖泊边的泥泞地,逢着晴日被晒干,又被大军踩踏,地面上就出现了许多小洞,那马儿前蹄一陷,就此一跪。
縻貹却收回了斧子,呼延灼手上压力一轻,顺势一滚,刚稳住身形,史进就纵马奔来,一杆铁枪架在了呼延灼的身前,眼看縻貹拦在了身后,呼延灼自知再难抵挡,无奈地在史进的示意下,丢了双鞭,就有两个士卒赶来,将他绑缚了。
说起来呼延灼也算倒霉,偏偏挑了縻貹作对手,但他也算足够幸运,因为他是朝西面逃奔而来的,若是去北面,就遇着卞祥与孙安;若是去南面,就遇着王寅和酆泰;若是向西面稍微远离縻貹这边,还会遇到林冲、鲁智深、武松等几人。
这八员头领,呼延灼一个都难以速胜,也就是縻貹惯用大斧,而呼延灼惯会应付这样的重兵器,故而战到了四十余合。若是马匹无碍,史进不曾赶来,他两个战到一百合,都是难分胜负的。
呼延灼三将所领的,果然不愧是本州精锐,哪怕三将依次被生擒,官军士兵依旧在军官的带领下奋力拼杀,从午后一直杀到日渐西沉,这一片厮杀的战场,才渐渐归于平静。
王伦此时已经从小船上下来,在那里指挥着头领们各自分区域收容俘虏,打扫战场。身后芦苇荡的大火已经被扑灭,杨春和陈达正押着一群俘虏,在那里打捞湖荡里的浮尸。
史进则领着兵,先将困住的连环马皮索和马甲都卸了,就将战马聚拢在一处,王定六在湖边指挥着装船。
许贯忠也一身戎装,骑着马匆匆赶来,跳下马来就急急地问:“哥哥中箭了?”
王伦笑了起来,说:“那连环马冲得太快,骑士都会骑射,好在是流矢,我穿了双层甲,只伤了皮肉,不碍事的!”
他穿了丝绸布衣,又穿了一领皮甲,外面挂一层锁甲,又罩了一件白色长袍,当时只觉得肩头一痛,等吕方护着上了船,检查时才发现,箭头被锁甲的铁环卡住,入肉不深,只是轻伤。
许贯忠这才放下心来,说:“咱们三面团团围住,不曾叫官兵走脱了一个。我已命郝思文领兵,与广惠大师一起,前往官军的营寨了!”
王伦叹了口气,说:“只可惜有四五百匹战马被斩断双腿,这里只得了千余匹的军马,缴获不足半!”
许贯忠便笑着说:“毕竟是具装战马,若非有这一片滩涂芦苇,也难一战取胜,能缴获近半,就是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