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廷圭便对魏定国说:“某以为,你我二人当领兵缓行,兵合一处,不叫贼寇觑得机会,只要驱他出了凌州地界,就算成功。”
魏定国拱手说:“兄弟如何排兵,俺这里自然配合。你且放心,俺也是行伍多年,不会学那些文官在后面使绊的!”
单廷圭很明白本朝这些文官们的做派,只要将梁山兵马驱逐出了凌州,就算是功劳,这些文官肯定会写一封繁花似锦的奏章报捷的。
若他领兵稍有损失,哪怕取胜,也少不得要挨一顿训斥的。没办法,武将在文官面前就是这么没有牌面。
二人缓缓而行,才走了二十余里,就听到前方斥候来报:“报,二位将军,梁山贼寇数千人,已在十里之外!”
单廷圭和魏定国顿时大吃一惊,没料到梁山贼寇居然来得这么快!他两个却不知道,梁山骑兵都是一人双马,步兵也基本全员骡、驴,论行军速度,放眼大宋朝也是难得。
按《武经总要》,大宋军队“凡军行在道,十里齐整休息,三十里会干粮,六十里食宿”,即正常行军的速度,是每日六十里。
单廷圭看了看天色尚早,便说:“且迎上去拦住他!”
又行了三四里,就此扎下阵脚,看到远处一彪军马疾驰而来,也停下脚步。单廷圭看对面旗帜整肃,急而不乱,心想贼寇果然精锐。
这一路行军,四周空旷,官兵自然也没法设伏,单廷圭便拍马上前高喊:“来的是梁山哪个贼将?”
关胜拍马迎来,细细打量了他一眼,便问:“你姓单还是姓魏?”
单廷圭却认出了关胜,毕竟这人的相貌太有辨识度了,说:“你便是蒲东大刀关胜?高太尉抬举你,你却从贼通逆,果真辱没了尊先祖的美名!”
关胜大怒,舞刀直取,大呼:“可敢与某一战?”
单廷圭回头看魏定国正在整列队形,便提枪来斗,两个战了十余回合,关胜刀法渐乱,转身就走。
单廷圭却不追赶,反而勒马回转,看到魏定国朝自己点了点头,便举起长枪,高喊:“冲!”
关胜领兵就撤,二将追了三四里,单廷圭便令停止追赶,仍旧整顿队形,打算继续缓缓前压。
又一彪军马闯了过来,与关胜合兵一处,领头一个将领,提枪冲来,大呼:“谁来与我一战?”
来人正是唐斌,单廷圭便说:“小心提防,我自去战他!”与唐斌斗了十五六合,唐斌又支当不住,转身逃走。
这一次二将追出去了七八里,单廷圭看前方千余骑,始终追不上,又要令停下,却见又一员梁山贼将,领了五六百骑,赶将上前来,又来求战。
没奈何,魏定国挥舞长刀迎上,这一回遇到的却是郝思文,两个人斗了二十回合,郝思文转身又逃。
魏定国心想:这厮不是我的对手,不可教他再逃了,就要来追郝思文,后面又闯来一军,也有四五百骑,领头的却是史进。
魏定国便勒住马,心想:这两个怕不是梁山的伏兵,见官兵不入套,就此跳了出来。他见史进少年英气,料想又要来斗,就立在前面等着。
哪知关胜会合了两千余骑,就此后撤,魏定国便赶回本阵,对单廷圭说:“梁山贼寇,不过如此!前后两支人马,想来是设伏不成,就赶出来厮杀的!”
若是一次两次如此,单廷圭还不会上当,但见到梁山两千余骑兵合在一处,便说:“曾升那人在何处?”魏定国便将曾升唤上前来。
原来当日曾头市被破,曾升便乔装打扮,从西门那里逃了出来,绕了一圈奔到凌州城,发誓要为父兄报仇,于是就将逃走时带出来的金银都散了,想要求见知州,请求发兵。
那知州收了钱,听说曾头市已经被打破,梁山大军缓缓退去,便不打算办事,只以州兵没有上级命令不得随意出境为理由,将曾升安排到了魏定国军中,当了个小军官。
曾升骑着马赶了过来,单廷圭便问:“当日梁山打破你曾头市,有多少骑兵?”
曾升说:“约莫有三四千骑!”单廷圭一寻思,前方已经有二千骑,与官府探子回报的梁山贼寇数量相仿,顿时放下心来,于是说:“继续追赶!”
又追了十余里,眼看梁山骑兵只在前方不远处若即若离,单廷圭与魏定国带来的官兵,却拖拖拉拉连成了一条线,单廷圭就令停止追赶。
哪知前方关胜一看官兵不追了,折返回来,便命吹号,就见东西两侧,从官道下的林子中涌出来两支人马,后面又有百余名官兵气喘吁吁地逃来,大喊:“后面也有一支贼兵!”
单廷圭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出城时还信誓旦旦,说要提防梁山贼寇设伏,结果还是中了埋伏,甚至这伙贼兵的设伏地选得都极好,恰在官兵急行军体力消耗至尽的时候,看来梁山贼寇对官兵的训练都很是了解。
单廷圭与魏定国慌忙整顿阵型,他二人倒不曾吃多少空饷,但朝廷发放的钱粮,总归是要先经文官们过一遍手,凌州的知州虽然也贪,但好过单廷圭先前在河东任职时。
他那时为了讨要军饷,还得先给文官们送礼,就这样文官们还不满足,十成军饷能发下来六七成就算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