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童贯逃回濮州境内,一日数惊,他带来的延安府西军也是敢打敢拼的一支军,龙卫、神卫两支禁军实力也不弱,在战场上仍旧阻拦不住梁山的突进。
这让童贯担惊受怕了数天,却将京东西路的文武官员都臭骂了一顿,若不是这些地方官员尸位素餐,如何能教一伙水寇坐大至此?
又过了几天,濮州兵马陆续齐至临濮县,防备梁山军队突然杀向西来,却不想就有被俘虏的官兵,分了几个批次,凄凄惨惨地被梁山放了回来。
王伦命收缴了被俘官兵的铠甲、武器、随身财物等,只归还了些水囊,送了他们一些干粮,又命郝思文领两营骑兵,都押到濮州边界,就此放走。
童贯感觉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却也无可奈何,只无能狂怒了一番,就又发愁起来。
损兵折将,再去攻打梁山,只怕这些被放归的官兵们早就丧失了胆气,若要调兵,也瞒不过赵官家,该怎么办呢?
于是童贯连忙派人向蔡京求救,文人嘛,心思活泛,总能想到个好办法的。
蔡京也不负所望,果真给他出了个主意,只说“天气暑热,军士不伏水土,权且罢战退兵。”又与高俅商议后,从甲仗库调了一批军械,给童贯送了来。
被关胜生擒的酆美也被王伦放了回来,这人武艺稀松,也没有甚么本事,杀了没有任何作用,劝降留下吧,山寨也不缺这样的人物,故而他也被放走。
童贯便在濮州休整了一番,便上书奏报赵官家,只说天气热,官兵多有疫病,只能暂且退兵。
回到东京城后,就先来拜见蔡京,蔡京与几个奸臣就凑在了一起,商议如何解决梁山事宜。
童贯已经没了胆气,高俅倒是有心继续征剿,但童贯将他想要抽调的八州兵马送了个干净,围剿总得有兵吧,他还得继续想办法,故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蔡京的心腹、右谏议大夫崔靖便拱手说:“恩相、枢相、太尉,下官以为,对这梁山,剿不如抚。似此聚啸山林的亡命之徒,我朝自太祖、太宗皇帝以来,往往是诏安的,宜派出官员,到梁山泊好言抚谕,招安来降,假此以敌辽兵,公私两便!”
蔡京抚须点头,说:“崔亚台是老成谋国之言,甚善!”御史大夫在大宋朝属于虚衔,宋神宗元丰改制后,御史台的最高长官就不再是御史大夫,而是御史中丞。
但崔靖官级不够,故而为权知右谏议大夫,掌管御史台事务,所以蔡京称其为“亚台”。
蔡京之所以支持“诏安”,还是因为赵官家对他厌倦了,想要换个替代他的宰相了,蔡京自然是不肯的,他知道赵官家最大的心愿,就是收复燕云,故而他支持童贯,也改了主意,意图对梁山诏安。
梁山若受诏安,京东路就安定了,那么他也就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协助官家谋划辽国方面,毕竟他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从前,不愿被梁山干扰太多。
童贯听了崔靖的话,如何不知道诏安是蔡京的心思?他刚败了一阵,又得了蔡京的恩惠,替他向皇帝隐瞒了自己兵败的事实,自然也不会反对。
高俅仍旧一心想要报仇,但蔡京、童贯都支持诏安,他也无力反驳,也只能随声附和。
于是几日后的朝会上,崔靖就提出了朝廷当派一员大臣,前往梁山诏安,童贯、蔡京等人纷纷支持,赵官家“从善如流”,反正朝廷养的兵够多,也不差梁山这一支。
前往诏安的人选,赵官家就挑选了殿前司的武官、太尉陈宗善。
赵官家是个喜欢折腾的,“太尉”在他这一朝,算不得三公,只是正二品的武臣官阶之首,似陈宗善这样的太尉,赵官家前后就封了二十多个。而且太尉与太尉之间的差距也很大,如高俅这样的,职事官是殿前司都指挥使,那自然就是实权太尉,而陈宗善,只是虚衔太尉而已。
朝会散去,陈宗善去中书省领了诏安的圣旨,去光禄寺领了御酒,回到府中,自去收拾。正忙碌间,太师府派人有请,陈宗善就匆匆去了蔡京的府邸。
蔡京便吩咐地说:“官家差你去梁山泊招安,特请你来说知:到那里不要失了朝廷纲纪,乱了国家法度。你曾闻《论语》有云:‘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使矣。’”
陈宗善道:“下官尽知,承太师指教!”
蔡京又说:“我叫这个干人跟随你去。他多省得法度,怕你见不到处,就与你提拨。你须将这差事做得好了! ”便引了府上一名张干办来相见。
陈宗善得了蔡京的教诲,刚辞别回到家中,门吏就来报:“高殿帅下马!”陈宗善慌忙出去迎接,请到厅上坐定。
高俅便迫不及待地说:“梁山泊这一伙贼寇,累辱朝廷,罪恶滔天。今日朝廷商议招安,更赦宥罪犯,引入京城,必成后患。你前去时,若还寇仍昧良心,怠慢圣旨,太尉早早回京,不才奏过天子,整点大军,亲身到彼,剪草除根,是吾之愿。太尉此去,下官手下有个虞候,能言快语,问一答十,好与太尉提拨事情。”
陈太尉谢道:“感蒙殿帅忧心。”
等到高俅离去后,陈宗善心想:这一桩差事却不好办了!蔡太师要我用心招抚,高太尉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