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携脸色灰败,看着张叔夜在那里大吼大叫,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赵不群看过情报,掩袖擦拭了双眼,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因为朝廷干的一系列的事情,实在太丢脸、太窝囊、太令人憋屈了!
情报在整个编书馆传递了一遍,于是几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哭泣的声音。
焦挺有些尴尬,张叔夜拽着他的袖子在那里咆哮,看这老先生的身板,他又不敢用力,万一老先生再昏倒过去,他可不愿被王伦责骂。
青州将军府,许贯忠也在王伦面前怒骂不止。
梁山再怎么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众人对朝廷还是抱有最后一点小期望的,这种事情事关民族情绪,就像王伦与朝廷和谈,并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愿,而是几乎全体梁山官兵的意愿。
“朝廷无能,童贯该死,刘延庆该杀!”许贯忠一向和善,此时也瞪着一双红眼,怒气冲冲地大骂。
“哥哥,朝廷这般无能,我梁山就此发兵吧!”吕方也忍不住了,拱手大声说。
王伦面色阴沉,只是心里盘算着如今征东将军府有多少存粮,有多少储存的钱币、布匹,各州武库有多少储存的兵器,他手上又有多少可用的兵力。
情感上王伦也想要冲动一回,但是理智告诉他,打仗不是说打就能打的事情。
许贯忠很快控制了情绪,摆了摆手,让吕方不要再嚷嚷了。却见王伦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连串的数字,他也笑了笑。
“将军府可抽调军马三万余匹,水师之外的军士五万至七万,宜先向南,攻夺两淮,次向北,夺取河北东路,如此接连黄淮,大业可成!”
许贯忠在屏风另一张天下州县坤舆地图划了一个大圈,这差不多就是隋朝前北齐的地盘了。
“滨州史文恭、淄州关胜等,送来请战书!”
朱仝跟着一名将军府的文吏匆匆走了进来,朝王伦、许贯忠行礼,便捧过来一个木盒。
许贯忠打开来一看,却是两份血书,密密麻麻满是梁山军都头级别以上军官的签名和手印。
“将军,朝廷无能,我等诸军士,皆请求出战,也不教辽人、金人小觑了中原英雄!”
王伦与许贯忠对视一眼,心中就有了决断,对朱仝说:“你且赶回滨州,告诉史文恭和关胜,不要轻举妄动,大都督府自有命令,随后就到!”
朱仝面色一喜,刘延庆兵败、童贯乞求金兵协助收复南京道、完颜阿骨打对马扩说的话,让梁山众将士悲愤异常,这大宋朝丢的不是赵宋的脸,而是中原人士的脸!
众人都以为,刘延庆这种废物,怎么能代表中原豪杰?
就在朱仝离去不久,梁山军各州县驻军,纷纷送来请战血书,王伦这里也立刻给了反应。
十月中旬,青州的《民报》刊登文章,自即日起,征东将军府改为征东大将军府,诸曹司职事不变,征东大都督府号召北伐。
王伦也召回了在高丽东南暂时驻扎、准备前往倭国日本对马岛的梁山水师,这个时候,显然水师运输物资和兵力更加重要。
日本因此逃过一劫。
赵官家再次被吓坏了,连忙指派宿元景前来青州与王伦沟通,但宿元景却借口生病,不肯为使。
他也实在丢不起这个脸,看到王伦时怎么说?指责对方不顾和谈盟约?刘延庆一场惨败,把从宋神宗时期就在河北两路的积蓄全部葬送,前后两次惨败,西军、河北边军精锐几乎全部送掉了,大宋朝还有什么底气阻止梁山?
指责对方出尔反尔?别闹了,大宋朝已经沦落到要靠金兵来收复燕云,朝廷还是先想一想,假如梁山出兵直接向西进攻东京城,该怎么阻挡吧!
王伦也做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吴用卸任密州知州,专管征东大将军府一切军事情报,继任的人选,则是赵明诚。
吴用接到调令,长舒了一口气,相比管理民政,还是作弄人心更合他的心意。
至于赵明诚,王伦亲自请了一次,他就十分爽利地答应了。赵明诚是金石学家,对历史研究很深,他很清楚,大宋朝这般表现,金国不趁机南下简直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金兵南下,凭大宋朝能抵挡吗?显然不能!若想仍旧安稳地生存下去,还不如投了梁山!
似赵明诚这样想法的人有很多,诸州大户多有主动向梁山示好的,捐献粮草、财货等,因为稍有见识的人,都多多少少看出了一点儿未来。
朝廷最终还是派出了使者,却是富弼的孙子富直亮,以承务郎的身份,前来出访。
仍旧是萧嘉穗接待并负责全权与朝廷谈判,富直亮也没有其他理由,只是抓着当初宿元景与王伦签订和议的一条不放。
“当初宿太尉和谈时,说好了贵方须等到朝廷收复了燕云,再做计较。如今燕云未收,贵方便要毁诺么?”
萧嘉穗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实在是他没有那么高深的演技,这鄙夷怎么也掩饰不了:“朝廷果能凭本国官兵收复燕云乎?河北多义士,中原多豪杰,朝廷无能,君臣不堪,已经寒了天下人的心!我梁山兴义举,倡义师,有何不可?”
“你…”富直亮被说得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