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奉命领兵继续南下,占据了婺州,发现本地有百姓仍旧私下里祭祀方腊,便连忙上报。萧嘉穗也不敢做决断,匆忙上报王伦。
此时王伦正在东京城忙碌于称帝登基的事务,经过讨论,他已经定下了登基的日期,也就是二月二十七日。
这个日子并没有任何特殊,只是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京西北路的百姓们感念王伦诛杀李彦,减免赋税、均分田亩,纷纷派了代表,携带被杀的本地贪官首级前来东京城拜见。
某个有心人生出一计,于是数十名百姓代表联名上书,请求大将军尽快称帝以安天下。
王伦却先派杨林去调查,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得知全是百姓自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接见了一众百姓代表,好言安抚,哪知河北那边也迅速跟风,由于去年六月间的大雨,导致黄河中下游水面暴涨,相州、大名府南等数个州县受灾,便有许多百姓北逃到了河北两路。
没办法,南面东京城和应天府都在打仗,百姓们只能北逃。
要知道从大宋立国以来,河北、京东诸路的流民是最多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南面的百姓逃向河北两路来的。
河北两路百姓们再一次感受到了梁山军统治与大宋朝的不同,于是从洺州、大名府开始,百姓纷纷上万民书,接着各个州县的官员们迅速跟进,组织万民上书。
京东两路百姓也不肯落后,万民书次第紧急送到了东京城,王伦却制止了这种行为,百姓们想要表达心情的行为他很理解,但是他更期望百姓们能够用心务农、做工、经商,日子过得富足了,比什么都好。
在关中的秦桧,便不得不怏怏地停止了万民上书的举动,只觉得没拍上马屁,顿时后悔不已。
一直忙碌着王伦称帝各项事务的许贯忠也盛赞王伦此举有仁君之风,一番夸赞让王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纯粹是嫌麻烦,不喜欢搞形式而已。
于是一封大将军令很快送往江南,王伦允许民间在方腊老家设祠祭拜,但只建一座,本地官府不得插手。
给方腊设祠就能够安抚一州民心,这买卖很值,但王伦也不会允许摩尼教死灰复燃,更不会以皇帝的身份由官方主导,就当作是民间百姓自发的行为吧。
韩世忠领兵南下,要占据淮南西路、江南西路,岳飞则领兵前往京西南路以及荆湖北路,王伦同时要求史文恭领兵西向,进入关中,因为西夏在收回了宋哲宗时所设军寨后,居然还打算继续南下。
故而王伦现在的重点,就放在了关中,必须先将西夏打疼了,告诉西夏国主李乾顺,新生的王氏汉朝不是大宋朝,天下已经变了。
韩世忠是很希望领兵返回关中的,似他这样西军出身的将领,只要打西夏,谁人不愿意出力呢?
但王伦并不打算就此与西夏全面开战,西夏占据的那块地盘,对眼下的梁山军而言意义不大,因为大宋朝的海贸发达,已经逐渐取代了陆上丝绸之路,南方已经比西北地区更加重要了。
被俘的一众大宋臣子当中,刘延庆已经被遗忘。谁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庸将,大宋二次北伐失败的主要责任人是赵佶和童贯,哪怕换任何一名将领替代当时的刘延庆,大概都是一样的结果。
所以在被软禁了一段时间后,刘延庆就悄无声息地被放回家中,因为刘光世也投降了。
刘光世投降,完全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所以他干脆装醉,任由已经压制不住的手下将领投降梁山。
于是刘延庆、刘光世父子被剥夺一切官职爵位,贬为庶民,但刘延庆的另外一个儿子、刘光世的兄长刘光国,却被种师中举荐,出任了一名禁军中级军官。
刘光国能力一般,却不像他老爹和弟弟那样会投机,性情温和,稍有些木讷,这也算是王伦对刘家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了。
没办法,西夏投降大宋的蕃官不多,总得立起一个牌坊,表示千金买马骨之意。
王伦也是权力愈大,愈发了解“政治即妥协”这句话的含义,西夏难打之处在于地理条件,境内沙漠多,而且本就被宋哲宗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即便似赵佶这样的昏庸无能之君,都知道先打辽国。
王伦也清楚,他与金国开战,西夏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向外扩张的,但若是他要先打西夏,短时期内难以消灭,金国必然趁机南下,同时展开两条战线,就是逼着他向大宋朝学习,增派税赋。
故而他传令给种师道和史文恭以及鲁智深等人,先给西夏来个狠的,逼迫西夏求和就够了。
种师道已经接受了关中制置使的任命,他的任务是安抚西军,并按照梁山军制度整顿西军,至于前线作战,王伦则交给了史文恭。
毕竟种师道年纪也大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将,再让他指挥作战,未免也太苛刻了。
种师道到了延安府,众将都来拜见,看到自已名下曾经的提辖官鲁智深,种师道感慨不已,亲眼看到了梁山大军士卒的操练,这位老将不住摇头,算是明白弟弟种师中为何要投降了。
童贯败坏了西军,若要平灭西夏党项,靠现如今的西军,只怕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