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皇子王爷,哪怕再不受圣上宠爱,又抄着佛经、染着佛香,可骨子里依旧有着皇家至尊傲气。
抿起了唇,淡漠、幽深的凤眸锁定在她脸上,视线流转。
按常理来说,姑娘家面对儿郎的心意,多多少少会羞涩的,也会想着如今回避,再有胆小些的,受过女训的,恭良温驯的,还会方寸大乱。
可她没有。
她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在最短的时辰里想到了怎样回拒自己。
心境的稳定,令他惊讶。
稳定到好似早有准备。
不——
或许是,早有经验。
外头的天光清朗了好多,不再是人影绰绰,看不见模样。
就着那天光,夏元宸风眸虚眯少许,里头的探究更深了,“拒绝我之前,还拒绝过别的男子?”
……
卫姮委不想说自己的私事。
转念一样,公孙宴是他表弟,以他的纯善,被眼前这位明显心黑,权掌生杀的三爷稍微一诈,只怕会诈到连私藏的体已银钱都会双手奉上,还得对三爷感恩戴德。
点点头,道:“有,三爷的表弟公孙宴。”
虽心里已猜到是谁,从她嘴里说出来,夏元宸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吃味。
不过,他倒也没想到卫二会拒绝表弟。
“你俩兴趣相投,他又是个会依着你眼色、性子行事的,你为何还要拒绝他?”
卫姮问到有些不耐烦了,没好声气道:“我不想嫁汉。”
不想,嫁汉?
如此理,都让夏元宸愣住了,“女子不嫁人,你要当姑子?”
“三爷你都二十了,没有娶妻也没有通房,你是准备当和尚吗?”卫姮反问。
这人真的好生奇怪!
不就是拒绝他吗?
怎么还赖着她东问西问的,姑娘家的事儿,跟爷儿们有什么关系。
她脸上的不耐颜色,也让夏元宸有些发怵。
心仪的姑娘家有了气性,身为爷们的自己还是顺着点。
连忙放缓了声调,哄道:“好好好,我不问不说了,你莫生气。你不当姑子,我也不当和尚。”
卫姮斜睨他一眼。
大抵意思是:干你鸟事。
边关长大的姑娘,又在军营里行走过,有时发了急,说出来的话儿也没有那么文雅。
夏元宸莫名读懂了她那眼神是何意,不但不恼,反而低沉沉地笑起来。
这才是她这般年纪的活泼才对。
不像有时候见了她,面宠是稚嫩的,可那双明眸却盛满了沧桑,无端地令他心疼。
前头就是通政司史卫府,马车车辙碾过青砖会有响声,为不惊动卢氏派来的人,夏元宸更让马车停在巷子口。
卫姮下了马车,朝夏元宸福了福,“有劳三爷了,天色已亮,三爷为我忙了一宿,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谢绝夏元宸再送她到门口。
也是不想让七伯父、七伯母见到。
夏元宸朝深幽巷口望了一眼,也罢,他露面,以卫宗源的敏锐只怕很快知道他与卫二的来往。
还是继续瞒着吧。
“好, 偏门留了人,放心叩门。”
悬挂门檐上的卫府灯笼熄了右边的烛火,这是卫宗源留下的信号,偏门那边如今守着的是他的心腹。
卫姮诧异他连这些小事都做了如此细微的安排。
“三爷,您是不是认识我七伯父?”
夏元宸沉默几息,“见过,不熟。”
不能说不认识,万一日后女郎翻旧账,他还得好声好气地解释。
见过、不熟,他与卫宗源确定是如此。
卫姮心里不免一惊。
七伯父乃三品官员,三爷见过,难道,他也是朝中重臣?
“别乱猜,我非朝中大臣。”
夏元宸一眼看破她脸上的惊疑,提前为她解惑,“见过卫大人的人不计其数,难道人人都是朝中大臣?”
他确实非朝中重臣。
从边关回到上京后,交了军权,一心解奇毒。
卫姮想了想,嗯,言之有量。
再次福身谢过,卫姮走进幽深巷子。
她没有回头望一眼,自是见不到站在巷口站着的男子,视线一路追随。
“血七,你为何要打断本王。”
纤细的身影走得很快,衣袂飘飘间,轻盈到像握不住风。
夏元宸慢慢绻了手,似是要握紧什么。
血七垂眸,他没有血六那般善言,挑着要紧地说,“回王爷,太多纠葛,卫二嫌烦。”
夏元宸一怔。
“卫二来去肆意,有麻烦,会走更远。”血七很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故,不说,好。”
以王爷那仅仅一次的行房,有没有失去清白,只要不说,谁能质疑呢?
“皇子、王爷,三妻四妾,正常,王爷不必计较。”
分了三次,血七总算说完他打断凌王坦白的原因。
夏元宸按了按眉心,颇有些头痛。
还是不妥。
该坦白还是要坦白。
巷子深处传来清浅的铜环门,很快,偏门“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