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府,山门石阶之下
卫姮静坐马车内,等着弟弟兰哥儿出来。
外头,碧竹一边等,一边拉着初春说起悄悄话,“初春,你说云小姐会被肖夫人骂到离开齐世子吗?”
听到正精彩时,姑娘不听了。
肖夫人有没有拖走云小姐呢?
齐世子为了云小姐会不会再次忤逆肖夫人?
云小姐会不会选择离开齐世子呢?
诸般猜测跟猫爪子似的,在碧竹心里挠心挠肺,是挠到她片刻不得安心。
初春没碧竹那么多的好奇心。
卫云幽到底会怎么样,她也半点不担心。
闻言,眼神淡淡剜了碧竹一眼,道:“姑娘都不关心了,你还关心做堪。”
“她害过咱们姑娘,我啊,就想知道她能落得个什么下场。”碧竹轻地皱了皱秀巧的鼻子,她是个快意恩仇的性子,最见不得坏人有个好结局。
最好啊,个个自食恶果,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初春无奈一笑,轻地戳了戳碧竹的额心,“你啊你啊。齐世子为了云小姐连圣贤书里的三纲五常都不顾了,你说,肖夫人能让云小姐好过吗?”
“就算肖夫人有所顾忌,怕把事情闹大不好向李家小姐交易,忍气吞声接纳了云小姐,那也只是一时的退让。”
“等到齐世子与李家小姐大婚,云小姐的苦日子才开始。”
一个身无父族可靠,又无母族可依,无根无姓的女郎,就算凭着齐世子的宠爱入了侯府,可后宅内院里搓磨人的阴狠手段多着去了,齐世子能护得住她一次,还能次次护住不成?
还有那位冯老夫人,有她坐镇,就够云小姐喝一壶了。
所以,不管云小姐是跟着齐世子回了侯府,还是离开齐世子,她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碧竹却道:“肖夫人以前对咱们姑娘诸多挑剔、不喜,活该她如今被云小姐气到团团转。依我来说,把她俩关一处,相互折磨,那才叫痛快。”
“想来……”
微微一顿,碧竹朝马车内看了眼,再附到初春耳边,不太确定地道:“想来,姑娘也是这般想的。”
这叫细水长流磨人法。
可比一刀砍下去,痛快多了。
马车里的卫姮听到笑起来,撩起车帘子,正好看到初春表情诧讶的面孔,卫姮道:“初春,你可别小瞧了碧竹啊,她啊,精着呢。”
“姑娘。”
初春看过来,露出微笑,“奴婢适才还真是被她这番言语给惊着了。瞧着是个莽的,偏生有时露出来的精怪,总能让人出乎意料。”
碧竹小下巴一扬,颇为得意道:“奴婢可是姑娘身边的丫鬟,姑娘厉害着,奴婢又不是傻子,受了姑娘的熏陶,自然也会变聪明些。”
那日,云小姐在祠堂里晕过去后,姑娘悄悄命人把云小姐送到医馆内,又差人给还在府里养着手臂的齐世子送去信,她便暗里琢磨姑娘为何要这般行事。
姑娘肯定是不希望云小姐过好日子。
但又偏偏让齐世子救了云小姐。
再给肖夫人递信,逼得齐世子为防自己被肖夫人抓回侯府,带着晕迷的云小姐东躲西藏。
到了前日,在姑娘的有意安排下,齐世子租了马车来到应天书院山脚下的。
敦不知,那马车和车夫,都是姑娘安排的人。
再到让肖夫人误以为齐世子与姑娘私奔,找到那车夫后,火急赶到小镇客栈,把齐世子、云小姐当场逮了个正着。
就凭姑娘这一手安排,她琢磨着,琢磨着,越想越觉着姑娘看似帮了云小姐,实则是让云小姐与肖夫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云小姐不是想进齐世子后院吗?
都不被肖夫人所喜,进了那后院,还不得被肖夫人狠狠收拾啊。
琢磨出来后,碧竹还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猜对了。
如今听到卫姮见笑声晏晏,便知自己猜中了,那可得意啊,身后若有尾巴,定要翘上天了。
初春见此,打趣道:“姑娘,她啊不经夸,多夸几次奴婢还怕她变成冲天炮,窜上天了呢。”
碧竹道:“嘿,奴婢要是冲天炮,先炸了那些总想害姑娘的坏人。”
刚说话,书院山门一位双眼有神,太阳穴微鼓,一看便有武艺在身的夫子轻提袍摆,一路细碎跑下石阶。
卫姮连忙从马车里出来。
“这位小姐,请问寻学子兰微可何贵干?我乃学子兰微的武学助谕,小姐若急事,可与我说。”
是‘甲等第学子’武学的刘助谕。
卫姮福了礼,道:“见过助谕。我乃兰微嫡姐,因有事路过书院,便想过来见见家弟。不知助谕可否通融一二,让我见见家弟。”
刘助谕闻言,喜道:“小姐当真是兰微的嫡姐?那可太好了,我这儿有兰微的家书一封……”
从袖口里拿出卫兰微亲笔所写的家书递给卫姮,“……兰微已随顾将军一道前去兴庆府,此家书本今日交予驿站送到贵府……”
接过家书的卫姮脸色已微微变了。
她,竟然不知兰哥儿随顾将军去兴庆府了!
助谕还没有发现卫姮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