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丞离开,碧竹福礼:“奴婢见过明副统领。”
之前唤明少爷,是怕明远庭没有告诉驿官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大堂里只有他们两人,碧竹规规矩矩行了礼。
明远庭也不是讲虚礼的人,再加碧竹是卫姮的贴身丫鬟,更没有把碧竹当成普通下人看待。
手虚虚一抬,明远庭温文尔雅道:“不必多礼,你且与我说说,三爷可是兰世子?”
碧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马回答。
思忖几息,碧竹问道:“统领大风雪天来巴县,可是有公干?”
这回,轮到明远庭思忖要不要说了。
卫小姐身边的丫鬟是个谨慎的。
左右斟酌一会,才道:“明某确实有公务,奉圣上旨意前去兴庆府见顾大将军。”
其实同一个丫鬟说这些,已经是不妥了。
但直觉告诉明远庭,卫姮他们出现在巴县并非偶然。
或许,还可以从卫姮这儿打听到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比如,她们可有见过凌王殿下。
如果不是知晓卫姮和凌王殿下的关系匪浅,他是不会告诉碧竹他为何出现在巴县。
碧竹闻言,眼里若有若无的审视方散去。
脸上露出笑意,恭敬道:“那明统领不如在驿站里等一等,我家姑娘正是同三爷、顾将军一道出门子了。 ”
“ 去了哪儿奴婢便不知了。”
又是三爷。
明远庭问了出来,“三爷可是侯府的兰世子?”
碧竹放轻了声音,“不是,三爷是凌王殿下。”
三爷是凌王殿下!
明远庭一直悬在心里的公务,刹那间妥帖了。
他,终于追上了王爷。
“殿下何时回驿站?”
怀里所揣的圣意,急需给王他。
“何时回来奴婢就不知了。”碧竹摇头,“统领不如在驿站里歇一歇,奴婢瞧统领满身风雪,想必也是累了。歇好了,说不定王爷他们也就回了。”
明远庭本想着要不要出去寻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凌王。
转一想,他极容易迷路,外面又是白茫茫的天地,他还担心自己届时连回驿站的方向都摸不到。
再着急见凌王殿下,也只能忍着了。
不过,好歹今日能见到殿下,不用再一路追赶了。
思此及,明远庭一直绷紧的心弦瞬间松了一下来。
这人一旦放松,所有的疲倦席卷而来, 是累到连骨头缝都酸软,睡意更如潮水般涌上,困到这会儿倒地都能深睡。
很想睡,但明远庭还有一惑未解。
“卫小姐为何也在?”
凌王和顾将军是前去兴庆府,那卫小姐呢?
她是一路同行?
还是在巴县无意遇上?
碧竹甜甜一笑,“姑娘是陪世子一道前去兴庆府啊。”
明远庭的眼眸微微睁大少许。
此事——
圣上恐怕并不知晓!
至少,他领圣旨时,圣上可没有提到卫小姐。
兰世子同顾将军一道前去兴庆府,圣上应当是知晓的。
前去兴庆府的辎重多少,人员多少,册子里都需要详细写好,呈圣上御批。
卫小姐陪同兰世子云兴庆府,并不符合规矩,会被圣上训斥。
明远庭面上露出凝重。
因正主不在,他又不好与丫鬟说这些事,遂 ,暂且按捺住,等王爷回来再说了。
王爷、顾将军既允许卫小姐同行,想必早想好对策了。
恰好,孙丞取了粟米回来。
俩人没有再多聊。
明远庭则请孙丞为他收拾一间客房,自然,也是使了几两碎银子。
孙丞还推辞不要。
明远庭再给,又说大雪天吃喝住行都需要麻烦驿站,给足了理由,孙丞才没有负担收起。
禁军副统领啊!
天子近臣。
他的银子收了烫手,可不敢随便拿呢。
驿站客房都在后院,东南西北皆有。
凌王、卫姮 、顾将军为东。
卫兰微、田校尉在东。
其他士卒住西北两侧。
明远庭运气不错,最后一间客房在东面,虽朴素,但孙丞差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大人,客房已打扫干净,热水也备下, 更换的衣裳是铺子里临时寻来,兴许不合身,带望大人见谅。”
负责房间打扫的是位背驼,嘴歪,说话有些漏风的老驿卒,面相瞧着有些恐怖,但胜在手脚灵活,做事干净利索。
明远庭看了眼老驿卒,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两碎银子,赏给了他。
老驿卒双手捧起,卑谦地接过赏银。
明远庭扫过他捧着碎银子的手,视线稍稍一定后,漫不经意问他,“你在官驿有多久了?”
“回大人的话,卑职年轻时候是守城门卒,受了伤后,县大人可怜我,便赏了我进了驿站谋了个职,如今已有二十一年之久了。”
老驿卒低了头回话, 他本就背驼,头低下后整个人又矮了许多,整张脸都仿佛要贴地面。
明远庭微微停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