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的嘴唇即将触碰在一起的刹那,我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说要保护你的意思是……是以朋友的身份。”
话音刚落,他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眸再次变成了如同冰魄一般的蓝色,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向后躲闪。
他却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前倾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复杂情感。
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那诡异的蓝光渐渐消散,他的瞳孔才恢复成正常的颜色。
最终,他缓缓转过身去,不再看我一眼。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从巨大的蓝鲸背上跌落下去。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我拼命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祁煜!祁煜!”
但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寂静和黑暗带来的恐惧。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一大片明亮的阳光正毫不留情地照射进来,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适应了这耀眼的光线后,发现自己躺在祁煜的床上。
身下那张洁白如雪的床单平整如新,没有丝毫潮湿的痕迹,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我摇摇晃晃地下了床,穿上鞋子,朝着门口走去。
画室里祁煜正背对着我专心致志作画,他手中的画笔犹如灵动的精灵,在画布上翩翩起舞。
不过,这幅画显然并不是之前说好要送我的那一幅。
“醒了?早饭已经放在吧台上了。”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祁煜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他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歇,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创作当中。
我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道:“昨晚……”
祁煜微微顿了一下手中的笔,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昨晚你给我唱摇篮曲,结果唱着唱着自己就睡着了。”
说完他又继续埋头作画,好像这件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原来是一场梦,幸好只是一场梦。
我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一下如释重负起来:“你眼睛完全好了?”
“好了。你今天不上班吗?已经八点了。”
“八点了?”
我抬起手表惊呼出声,连忙冲进卫生间:“祁煜,白色的牙刷我可以用吗?”
“嗯。”
一番手忙脚乱后,我又急匆匆跑到卧室拿起手机和手枪,接着三下五除二解决吧台上的三明治,再仰头大口喝下一杯果汁,借助果汁的冲击力把口中的食物顺利咽下。
祁煜提醒道:“小木船坏了,换了电动船。”
“那再好不过了,我走了哈。”
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转过身看过我,或许是灵感一下来了吧。
临走前我还是不忘叮嘱一句:“不要用眼过度,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来不及等他回应我就关上了大门。
就这样带着些许倦意和迷糊来到协会的培训教室,一整天下来,总感觉自己昏昏沉沉,脑袋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一样,鼻子也是时通时不通。
下午最后一节讲座我甚至直接睡着了,临近结束时被陶桃喊醒。
正准备收拾东西,突然发现袖口中出现一小片海藻。
再闻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种淡淡的海水味。
陶桃喊道:“走呀,还在发什么呆?”
在一家韩式餐厅吃完晚饭后陶桃打车回家,我去便利店买了些日用品。
昨晚的那个似梦非梦的幻境一直萦绕在心间,尽管身边匪夷所思的事不胜枚举。
但如果真告诉我祁煜是一条货真价实的人鱼,还和我有什么命定的羁绊,还真难以接受。
就在思绪纷乱之际,天空骤然降下倾盆大雨。
这天气预报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简直跟掷骰子一样不靠谱!
街两旁是富人区的独栋别墅,一踏入便到了黑夜。
那就不奇怪了,富人区的天气和季节是可以花钱独家定制的。
我把针织外套脱下罩在头顶向前跑去,一只巴掌大的狸花猫在路灯旁叫唤着,声音听起来凄惨又无助。
它看上去是如此孱弱瘦小,仿佛只要刮起稍微大点的风就能将它卷走。
别墅的每一扇窗户都透出温暖的光芒,离我最近的那栋里还传来阵阵悠扬的钢琴声。
真是和我一样可怜的小猫咪,回家路上被困在这场专为有钱人营造浪漫氛围的暴风雨里。
我放慢脚步向它走过去,它害怕地伏低身子。
一只手就轻轻托起了它,放在了我衬衫的口袋。
或许是我的体温给了它安全感,它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后,接着便用小小的爪子紧紧抓住口袋边缘,努力探出小脑袋打量我。
我加快速度往前跑去,一只漆黑如墨的乌鸦从我头顶掠过。
梅菲斯特!
它直直地飞进前方一栋别墅的屋内,难道秦彻又去和人干架了?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穿过花园,站在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