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快地抓住了座椅靠背稳住没跌倒,反应慢的摔到走道上,叠罗汉般堆出好几层。
没卖完的鸡鸭在笼子里扯嗓子叫,有笼门撞开的,鸡鸭飞了出来,在乱成一团的乘客头顶鸡飞狗跳。
“嘶——”江骛五指绞进了车轮的轮辋,他被火车拖着朝前冲了数米,额头撞上火车尾部的标志灯,大雨冲刷着裂开的皮肉,疼得他连连抽气。
失控的火车速度太快,也太重了。
江骛从小力能扛鼎,但要拉住庞然大物的火车,还是过于困难了。
眼见火车即将摔进海里,他下腰后仰与轨道几近平行,另一只手与双脚同时死死卡进铁轨,被绞进轮辋的那只手亦忍着疼痛,拉着火车使劲往后,俯冲的火车戛然停住,继续吊在桥上,像翻转的“L”。
车内人见火车又停了,又哭喊着涌向车门,“开门开门,救命!”
这时火车又剧烈摇晃了一下,哭喊尖叫声越来越大,都盖过了暴雨声。
大雨从面具的缝隙砸进去,江骛视野模糊了,他十根手指如同扎了密密麻麻的刺,忍不住松了一下,火车立即又往前滑,江骛只好迅速抓回火车,咬紧后槽牙往后使劲,硬是将火车头拖出海面。
“快拉——”他张嘴就有泥腥味的雨水冲进嘴里,声音又颤又謇,“手、刹!”
火车司机意识模糊了,弥留之际听到,跟着声音熟练摸到手刹,潜意识用力一拉。
江骛同时在尾部拖着火车,终于一声悠长的喷气声,火车彻底停住不动了。
大雨持续不断,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江骛抽出车轮里的手,已经毫无知觉了,躺在漫过水的车轨道里,顾不上不停钻进嘴的雨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余光瞥见远处有人跑出火车,他坐起抹了抹面具的雨水,撑着轨道刚要起身,那双颜色极浅的瞳仁瞬间紧缩。
不见了!
火车顶的死亡预告,全消失了……
江骛眨掉长睫上的雨水,又仔细看了一遍。
漆黑的上空,只有大雨。
真消失了。
死亡预告消失,是第一次。
江骛愣住几秒,又一阵杂乱脚步声传来,他方离开。
他脚受伤无法跑动,撑开伞遮住暴雨,一瘸一拐朝着相反方向离开,走很远了,他取下面具,又回头望向空明长桥。
无数的车灯穿透雨夜,救护车来了。
……
半小时后,江骛回到了空明村271号。
这栋民房共六楼,一层五户,住户几乎都是外来打工人。
走上狭窄的楼梯,摆满了撑开的伞,满地流着水,江骛收起伞放进塑料袋,避开伞上楼。
上到六楼,江骛左拐停在第一间房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江骛新租的房子只有一个通间,面积不大,但有单独厨卫,一个小阳台,楼上还有间小阁楼,江骛睡阁楼,楼下两只大书柜占据了大半地方,密密麻麻摆满了书。
地板瓷砖是几十年前的花纹,非常有年代感,但拖得干净。
茶几有几本摊开的学习资料和一些演算纸,还有一盘紫皮糖。
江骛放下书包,两步跨进卫生间,卫生间有两个平方,房东还隔了一小间淋浴。
层高低,江骛低着腰,开灯凑到贴墙面的小镜子前检查伤。
镜子里的脸巴掌大,和外人眼里的江骛截然相反——
鼻线流畅笔直,肤色柔软如奶油冰淇淋,眼角天然地微微下勾,浅棕色的瞳仁水润灵动,轻薄的双嘴红似烈火,浓密乌发被雨水浇透了,有几缕发丝贴着额头,蔓延至右侧太阳穴,划出了两条深深的口子,被大雨冲得皮肉绽开泛白。
江骛又抬起手,左手没有一根手指头完好,不同程度的皮肉绽开,肉的颜色极不正常,仿佛冻了许久的冻肉。
右手运气不错,只食指的指甲盖缺了一块,还在冒血——
像是水,透明色,只是那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着江鹜,那是他的血。
人的血怎么会是透明色呢,或许他真的是怪物。
检查完毕,都是外伤,不至于断手断脚,江骛长长吐了口气,手背拨开了水龙头。
热水器只有40L,只够快速洗澡,江骛开冷水简单冲洗了脸和手,才迅速脱掉湿透的衣裤进了淋浴间。
江骛洗很快,最后几秒还是淋到了骤然变冷的水,他发着抖出来换上干净的家居服。
他身体的自愈恢复能力比别人强,手指就随便缠了几张创可贴,额头严重些,至少要恢复四五天,他就贴了纱布。
离开卫生间,他去拿书包,先拿出那袋小白虾,全倒进一盘子里,搁到阳台地上。
不速之客是一只黑灰蜘蛛,两层毛,里层是黑毛,外层是蓬松的灰毛,中间两只大而圆的眼睛外圈是金色,内圈是黑瞳,旁边两只小眼睛是黑瞳,有一分钱硬币的一半大。
江骛搬来第二天,小蜘蛛就出现了,至今没有离开,也算是他的同居人了,他便给小蜘蛛取了名字,叫半分。
今年江骛考上大学,他斥巨资买了一斤虾,煮盐水虾也过头失败了,他没吃完放在厨房,过会儿路过,意外撞见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