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茵看了欧阳夫人一眼,语气眼神都冷了下去,道:“欧阳夫人先带着令千金回去,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与欧阳大人说一声,本妃等着他一个交代。”
事情是欧阳箐惹出来的不假,夜家肯定要找欧阳淳交涉。
欧阳淳是一家之主,养不教父之过,欧阳箐做的事情,要她父亲给永康王府一个交代,天经地义。
欧阳夫人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能越过欧阳淳去,听到顾文茵这话,也知道事情无法善了,心中一片冰凉,连连告罪,让随她来的丫鬟架起欧阳箐,狼狈离去。
屋里,夜景煜对欧阳箐和欧阳夫人没有任何兴趣,跪坐在床前,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楚微云,满眼的心疼,眼眶迅速变红,眼里也蓄满了泪。
他想紧紧握住楚微云的手,又怕弄疼了她,赶紧把手收回来,抓住被子,在他眼里,此刻的楚微云就仿佛泡泡,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在楚微云最需要他,最痛苦的时候,他却不能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尽管没有亲眼看到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眼泪汹涌而落。
恰在这时,楚微云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睁开了眼睛。
看到夜景煜咬着自己袖子默默哭泣的样子,楚微云有点好笑,更觉得心疼,费力地抬手摸上夜景煜的脸,哑着嗓子说:“不用担心,我没事,都过去了,刚才母亲救孩子的事我也听到了,孩子没事,我也没事,你应该笑才对。”
她刚才因为极度的痛苦一度有些神志不清,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母亲尽全力救她和孩子的事,她隐约之间还是清楚的。
她能和孩子一起脱离险境,母亲功不可没,毫不夸张地说,今天如果没有母亲在,她和孩子想都平安,根本没有可能。
对自己的母亲,无需说太多客气感恩的话,母亲也不会希望她与母亲太过生分,母亲对她和孩子的救命之恩,她牢记于心,用往后余生报答就是。
夜景煜赶紧擦了擦眼泪,故作无事:“什么,谁哭了?我没有哭,我就是……我就是太高兴了,你和孩子都没事,太好了!”
他其实是觉得丢脸,现在身体虚弱,需要照顾和安慰的是楚微云,他却很没出息地只知道哭,还得微云反过来安慰他,他太没用了。
楚微云看他这言不由衷的样子,忍着笑,并不戳破他,说:“是是,你没有哭,我也很高兴,我终于生下了咱们的孩子,没有辜负母妃的期望!”
“别这么说,云儿。”夜景煜听这话又无比心疼,“我和母亲都不想给你任何压力,也不想你受这么多苦。我知道女子生产极为凶险,直到亲身经历,我才明白女子为人母的伟大。抱歉,我不该让你怀孕,让你受这些罪,让你在鬼门关走一遭,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刚刚楚微云生死难料的时候,他无比自责悔恨,不应该让楚微云一个人承受这些,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只让楚微云受这一回罪就够了,绝不会再让她经历第二次。
孩子只要有一个就好了,他不在乎男女,只要楚微云别再生死挣扎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楚微云眸光温柔,摸着他的脸:“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没有怨过你,从怀孕到生产,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只要孩子没事,我受些苦也没什么。天底下每个母亲都是这么过来的,经历了这一遭,我也更明白母亲和母妃的不容易,今后咱们好好孝敬长辈,抚养孩子,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夫妻之间何须计较那么多,你跟我说抱歉的话,是不将我当成一家人吗?”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她确实是在真正成为母亲之后,才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明白天下所有母亲的不容易。
夜景煜有点慌了,赶紧道:“云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楚微云轻笑道:“我与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你也不必与我客气。我既然决定嫁给你,愿意为你生儿育女,无论承担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不会怨天怨地,更不会埋怨任何人。因为我知道,无论有什么事情,咱们都一起面对。你们不会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你们,其他的事都不用多说。”
她当初也曾经犹豫过,觉得自己和夜景煜在一起并不合适。
后来了解了夜景煜的为人,尤其知道了顾文茵对她的态度后,才义无反顾嫁给了夜景煜。
两世为人,又嫁过顾清川,她深深明白,在一个家里,如果只有夫君对她好,婆婆看不上她,也难以长久。
夜景煜语气柔和:“你说的对,所以不用担心,你刚刚生完,还很虚弱,不用说那么多,好好歇歇吧。”
楚微云也确实累了,清理完身子之后越发疲累,强撑着和夜景煜说了几句话,眼皮就重的抬不起来,还没觉得怎样,就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夜景煜一直静静陪着她,直到听着她的呼吸声轻柔而绵长,确定她睡熟了,这才悄悄起身出来。
东阳王一家得知楚微云平安产子之后,都告辞离去。
他们很想探望楚微云,知道她现在身子很虚弱,不能陪他们说话,就先告辞回去,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