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
云蔷吸了吸鼻子,松开孙妈时,才发现她肩头竟是湿了一片。
枣红色的羊绒衣变成暗红色,孙妈歪着头瞥了一眼,与云蔷四目相对,两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嗔怨着提醒,“接电话。”
云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跃着的三个大字时,瞳孔微不可见地颤了下。
磨蹭着划下接听,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听筒里倾泻而出,“到了?”
云蔷浅嗯一声,正等他说下一步指令时,对面却完全没了声音。
冗长的沉默令云蔷莫名的不安,正犹豫着要不要挂断电话时,忽听喻辞琛说了句什么。
话音落下的同时,电话也被他率先掐断。
云蔷有点儿莫名其妙。
房间空旷安静,孙妈在旁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只有最后一句没听真切,便问云蔷,“阿琛说了什么?”
云蔷如实回答,“他说,他晚上回来吃饭。”
“太好了!”
孙妈喜笑颜开,连眼角也堆起了笑纹,“我这就去准备你们爱吃的菜。”
她欢欢喜喜地下楼了,云蔷也跟着去厨房帮忙。
她倒是会做些家常菜,只是喻辞琛的胃口刁钻,肯定看不上她做的。
加上孙妈又一个劲儿地不许她插手,云蔷只好在旁边等着,孙妈做好了,她便帮忙端去餐厅。
燕窝鸭子是喻辞琛喜欢的,云蔷刚端出厨房,便听门口佣人喊了声“先生”。
云蔷心跳不自觉漏跳一拍,抬起头,果然见喻辞琛正解着袖扣朝她过来。
到餐桌旁,他目光扫过云蔷悬在半空的双手,“烫不烫?”
云蔷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捧着那碗燕窝鸭子。
她带着隔热手套,倒是不烫,只是被男人这样说穿,云蔷难免露了些局促,连耳根也红了起来。
喻辞琛看透不说透,又伸手去解领带,“让孙妈别忙了,我去换件衣服,准备吃饭。”
他说着,人已经踏上了楼梯。
再下楼时,换上一套深灰色的家居服。
孙妈原不肯和他们一起坐下吃,她在喻家待惯了,一直谨守喻家家规。
她这代人的思想还相对传统,认为佣人和雇主是尊卑关系,同桌吃饭是为不尊重。
推拒几次,还是喻辞琛下了命令才肯坐下。
起初不太自然,云蔷有意帮她化解尴尬,说说笑笑的,竟让她产生了一种久违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吃过饭,佣人过来收拾残局。
云蔷便和孙妈一起去了花园散步。
这里依山傍水,晚上看另有一番滋味儿。
深冬季节,花园里没有别的,只一片朱砂梅林吸引了云蔷的目光。
那些梅花儿含苞待放,红得似火,是云蔷最喜欢的颜色。
这样冷的冬天,也只有这种似火焰般的颜色能暖得了人心。
余光瞥见旁边放着修剪枝丫的剪刀,云蔷伸手拿过,进梅林剪了几枝。
抱到客厅,孙妈不知从何处找了个白瓷瓶,云蔷便把红梅放了进去。
别墅的设计基调虽美却冷,有了这束朱砂梅,就像往一潭死水中注入新鲜水源,有了生机,仿佛整个都跟着鲜活了起来。
这时佣人过来提醒,“云小姐,先生让您回来就去卧室找他。”
云蔷修剪花枝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头看了眼孙妈,正巧孙妈打了个哈欠。
十点多了。
云蔷瞥过墙上那枚挂钟,暗叹一声,终究还是上了楼。
“回来了?”
推开门,便看见喻辞琛靠在床头拿了本什么书看。
听到动静抬抬眼睫,那种自然而然的姿态,就像是对恩爱多年的老夫老妻,“去洗澡。”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此时此刻听在云蔷耳朵里,却让她莫名觉得不正常。
沉吟片刻,她轻声开口,“我今天来得匆忙,没带衣服,你睡吧,我去楼下沙发上凑合一晚。”
“孙妈没告诉你?”喻辞琛叫住即将转身的她
云蔷不解,“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向衣帽间。
云蔷面露狐疑,可到真走过去时,心里却又忍不住的小雀跃。
拉动推拉门,清一色的女装映入眼帘。
从春夏秋冬,到颜色深浅排序。
云蔷愕然地走到那些衣服旁,一眼扫过去,连吊牌都没动。
她随手拿了一个看,是她的尺码。
再看,还是她的尺码。
是喻辞琛让人特意给她准备的吗……
数百件衣服,每一件都是她的尺码,挂满了整个衣帽间。
看来,喻辞琛是真的打算和她长久地保持着这种关系了……
单看这些衣服,她就是一天一件,恐怕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难怪把她安排到昭山别墅。
天高皇帝远,再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养小三小四的地方了。
还有孙妈。
孙妈是喻辞琛最信任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她都绝对不会背叛喻辞琛,更不会做对喻辞琛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