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院之后,九阙也没直接询问,眼睛四处打量这小院里的布置。
这院子虽然小,但布置得相当干净巧致,靠近梧桐树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青石桌子,上面摆着一套白瓷茶具,摆出来的两个小巧茶杯里还氤氲着淡淡的茶香气。
九阙眼睛微微一眯,毫不客气的坐下。
“芸娘,你和余朗余状元是什么关系?听说他虽然没有娶妻,但对一个外室极为疼爱,你就是那个妾室?”
淳于霜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坐下,倒是谢明尘,有些局促,也不敢坐在几位女子身边,只能尴尬站在一边,装作研究那棵高大梧桐树下的几根青草。
不过,那个芸娘明显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手指。
“妾身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姑娘口中受宠的妾室,毕竟,余朗宠爱的人有很多个,妾身也只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个罢了。三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只要妾身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这位芸娘的话,明显也是读过书的,九阙也不磨叽,干脆利落的将今日之事简单说了说。
当听到余朗死了的消息时,芸娘瞳孔猛然一缩,看上去极为震惊。
“死了?怎么可能死了呢?明明早上离开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他还特别高兴,说自己终于光宗耀祖了,这不可能啊……”
等她好不容易消化好了之后,就看见对面三人若有所思的模样,顿时有些紧张。
“妾身并不明白,余朗在皇宫里死了,诸位为何要来找我?我对此也一无所知。”
对这等刑讯案件,九阙不如淳于霜专业,于是看了对方一眼。神奇的是,二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格外的有默契,都不必九阙开口,对方就已经轻车熟路的开始了。
“余状元昨晚是在这里住着的吧?不知在今早离家之时有何异样,请芸娘姑娘好生回忆,从今早起床开始,他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跟什么人见过面?”
“……他昨天晚上很紧张,今日寅时就起来了,吃了一碗馄饨一个烧饼,就穿好了衣服等着进宫。我也不太敢在这个时候说话惹他心烦,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就出发了,我本来想送他,但是……”
说到这里,芸娘的神情有些失落。
“他说我的身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见人,于是我就没再出去。等再得到他消息的时候,就是你们来了。”
等等。这不对啊,余朗寅时左右出发,可陛下的寿宴是巳时开始,宫门也是巳时末开的,就算余朗用自己的两只脚走路,也不应该起那么早啊。
除非……
除非他没有直接去皇宫!还去了其他地方!
好家伙,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九阙摸了摸下巴,与淳于霜来了个默契对视,想起来唯一的男性,回过头就发现谢明尘正认认真真的盯着那几棵杂草发呆。
……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芸娘啊,听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或许也知道余朗在外面有人?或者你能猜出来他在参加寿宴之前去了哪里?”
芸娘沉默片刻,随即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想知道,那位探花郎为什么会知道我?我从未见过他。”
“因为探花是余朗骗了一个姑娘生的,那姑娘等了他快二十年,还以为他死在半道上了,没想到人家过得滋润着呢,还考上了状元。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探花郎会试的时候就遇见他,终于忍不了,今儿利索的捅了他一刀。不过可惜的是,那刀太短,没能刺中要害。还有人怀疑就是辛探花杀了余朗,不过太医查过了,余朗并不是死于外伤,而是中毒。”
“中毒……”
芸娘沉默了,片刻后艰难的开口。
“我,我没想到,我不知道他有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有个姐姐被他骗了。我当初,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才做他的外室……”
众人都有些沉默,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刻骨的恨意,想来辛探花也不会痛下杀手。科举这件事有多难,人尽皆知。辛探花一步步走来,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个天下最大的官面前,却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前途。这是连应九阙这些外人都觉得可惜的程度。
不过叹惋也只是一时的,芸娘很快就给出了线索。原来,余朗确实养了好几个外室,甚至有一个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两人平日里出去走动甚至还会见到对方。
应九阙有些无语。
“余状元连这点儿钱都要节省?”
这可真叫人难堪。都不敢想象芸娘和那个外室见面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尴尬。不过,余朗就算再蠢,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他既然不想我知道,那我就只能当做自己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他养的一个外室,又不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什么资格管束?只要做好我的分内之事也就是了,其他的,就当自己是个瞎子吧。”
原来如此。
应九阙叹了口气,得到了具体位置之后,就准备离开,只是在临走之前突然说了句叫芸娘脸色大变的话。
“你当初真是自愿?”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