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柴一家人终于在拥堵中离开这座生活了10年的超级工业集群时,日暮已经垂落西头。灰色的云层重重地压在地面上,只在海天之间留下了一根极细的带子,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爸爸,这里看不到星星呀!”趴在车窗上的女儿有些失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映着浓重的云盖。
“没事儿,咱们继续前进,一定会看到星星的。”说完,火柴驾车继续向着远方幽暗的山影驶去。
沿着公路开了许久,妻子和儿女都已经沉沉睡去,但盼望中的星空仍然没有出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仿佛是置身在巨大的洞穴中,只有车灯照亮的狭窄锥形范围里还有这个世界的影子。
这时,有些疲惫的火柴惊讶地发现。在光与影交接的边缘,似乎有青葱色的草、褐色的树干、油绿的树冠,甚至还有红红绿绿的小花。
可能是在只有灰色的世界里待得太久,当五彩斑斓的世界真的出现在光锥之下时,他却产生了像是在看万花筒一般的幻觉。
火柴降下车窗,一股大海特有的淡淡腥味扑鼻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在夜幕深处,海浪拍打岩石发出的隆隆声。举头望去,虽然依旧不见群星的影子。但月亮惨淡的银色光芒如快要烧尽的蜡烛一般倒映在了云底,就像陵墓里的长明灯。
“孩子们都睡着了,你也休息一会吧,明天还会有星空的。”半梦半醒的妻子半睁着迷蒙的双眼说道。
火柴打了个哈欠,也感觉到倦意难当。
“也行!这儿的云层已经很薄了,等一会应该就能看到星空了。”
说完,他把车转到了小路上停下,自己也趁机打个盹儿。
不知睡了多久,火柴忽然感觉眼前有光闪烁。他勉力坐直了身体,揉搓着迷蒙的睡眼四下看去。
只见午后骄阳一般的光芒从树冠缝隙中射了下来,一根根巨大的光柱照亮了生机盎然的大地。温暖湿润的山坡上,开满了色彩艳丽的奇异花朵。远处一面静谧如少女的小湖,倒映着群山那斑驳而疏离的色彩。
“这都中午了吗?”疑问正在心间升起之时,猛然看到仪表台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3点12分。
火柴惊得一哆嗦,拉开车门仰头看去。惊愕地发现头顶上正映着一团耀眼的光晕,仿佛是什么东西把云层点着了。
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云后的光源肯定不是太阳,因为那团赤炎般的光晕正在张牙舞爪地扩散着。
他本能般地想回到车里,却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那光晕在剧烈的闪烁中,仿佛被无形之手拉成了纺锤的形状。
薄云之下的世界也跟着天光忽明忽暗地跳跃了起来,整个世界都沸腾了。
他赶紧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妻子和孩子们,跳上汽车发动了引擎。而此时,那团光晕的亮度已经大不如前,但范围却暴涨了好几倍。殷红的光泽让这可怖的光晕如一群浑身鲜血的战马,向着西边的地平线狂奔而去。
在这波云诡谲的天象之下,火柴只觉双腿发软,连踩下油门的力气都没有。而他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只得像现在这样,惊恐而无助地看着天穹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而他心里很清楚,根本就无处可逃。
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刚刚还如群马奔腾的光晕,已经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殷红色光带。像冷冷的闪电一般,从地平线划过整个天空,到另一边的地平线,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了这血一般的色调中。
几近崩溃的火柴,除了浑身颤抖地紧握着方向盘,已经如瘫痪了一般无法动弹。
忽然,后座传来了女儿稚嫩而充满好奇的声音:
“爸爸,月亮好像不见了!”
矗立在天安门广场中央的联合国大厦,在完全熄灯之后宛如一座庄严的丰碑。厚重的云层之上,仍能看到比肩闪电的奇异光辉。
忽然,沉睡的大厦上亮起了一扇窗户。很快,越来越多的窗户纷纷亮了起来。汽车和飞行器争先恐后地聚集到了大厦的四周。
脸上还挂着倦意的首长刚刚走进指挥大厅,还不等他发问,首席航天专家就迎了上来:
“报告首长月月球在37分钟之前被被击碎了!”他的声音就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额头上沾满了冷汗珠。
首长和随行的几人都是大惊,航天专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展开了一幅全息图像:
“这是紫荆山天文台拍摄到的录像画面。”
只见大半月面都藏在阴影中的新月,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就如被子弹击中的西瓜一般爆裂开来。
大块的月壳板块在翻滚中如捏碎的豆腐般崩散,猩红色的月心岩浆四下飞溅。引力和电磁力这双无形的大手,将泛着血光的月球残骸在无声的太空中被揉搓到一起,然后拉出一条长长的轨迹。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可以排除人为因素,我的意思是人类因素吗?”首长急促地问道。
首席专家将录像慢放到万分之一的速度之后,可以明显地看到月球爆炸之前,有一道炽亮的白光从月球赤道上横贯而出。
随后,另一幅来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