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以我过去那丰富的告状经验来看,长广那颠婆当时肯定没跟皇祖父说实话……”楚王殿下眼见事态不对,於是他赶忙开动他那不常使用的聪明脑袋开始当起了和事佬:“这事儿您得相信儿子的判断——我皇祖父虽然爱饮酒,爱吃肉,爱看胡姬跳舞,爱和美人儿玩捉迷藏,但归根结底,他还是我的皇祖父啊!”
“呵……”李二陛下发现自己的儿子在整活儿这方面,那真是从来都未遇见过对手:“楚王殿下,您这是已经心向你皇祖父了?”
“爹……您这是什麽话……儿子自然心里自然向着您啊……”楚王殿下发现这个家真的就是……好色的祖父,记仇的爹,外加一个老实的大哥——整整李家三代,望之都不似明君。
“那行动上支持你皇祖父咯?”李二陛下闻言眉毛一拧:“朕就知道你这逆子没良心!”
“……”这一刻,楚王殿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已经快碎掉了。
他这是造了什麽孽?!
明明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个欠捶的杨豫之欺负独孤妹妹,自己挺身而出为其解围而已。
怎麽现在此事居然成了老爹跟皇祖父父子矛盾爆发的导火索了?!
还有……自己好歹也是这皇宫内外的顶级端水大师,可……可眼前这昏君如此无理取闹,自己好像也没法子啊……
嗯……
这事儿可真难办……
“唉……”楚王殿下思及此处,突然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早知道局势会演变成这样……我先前就该由着自己的性子,叫上宇文擎,直接马踏安德郡公府!”
“这麽说来——”李二陛下闻言笑了笑,接着语重心长地对自家的好大儿道:“楚王殿下,是朕这个爹让你受约束了啊……”
“没有没有!”此时此刻,楚王殿下自身关於危险感知这方面的天赋,已经发挥到最大:“爹,儿子敬您爱您,所以自然而然地甘愿被规矩束缚,您爱我疼我,所以常觉亏欠,说起来,此等父子情谊要是留於史书,那也是一段千古佳话啊……”
“你有脸这麽说,爹却没敢这麽想……”李二陛下听完儿子的这番言论,他现在都觉得脸上臊得慌:“至於那负责记录的史官……宽儿,你可以不给人家留条活路,但你总得给人家背後的家族留点名声吧……”
“爹……您为这点小事儿……还犯不上将我比喻成崔杼吧?!”楚王殿下见父亲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又开始跟对方扯起了闲篇:“我将来肯定不会让史官写你崩於疾病……”
“朕有你这样的竖子在侧,将来若是死於疾病,那也算善终了!”——李二陛下如今已经懒得再为儿子“崩”自己这点小事,而跟对方置气了:“行了,你个小兔崽子也别光顾着在爹面前蹦躂,此事……你想怎麽处理,爹都由得你了!”
“我敬爱的好父皇,您可真是英明又宽宏啊……”楚王殿下发现最近这昏君确实变得“善解儿意”了不少,所以他也愿意哄着点对方:“爹,儿子办事您放心,左右不能吃亏的。”
“宽儿,这并非吃亏不吃亏的问题。”李二陛下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像自己的儿子,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温柔:“就像你今日要拿那杨豫之立威,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不敢对你心悦之人无礼,爹之所以要严惩杨豫之,也是一样的道理。”
“爹,你想多了。”楚王殿下见傲娇的老爹不愿承认他跟皇祖父之间的那点儿小情绪,他当即便给对方上起了强度:“有儿子在,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欺负儿子的兄弟姊妹?!爹,你可别忘了当初在这太极殿……”
“好了好了……”李二陛下眼见即将招架不住这位“天教分付与疏狂”的好大儿,於是他当机立断,开始赶人:“你这竖子也别在这给朕添堵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杨豫之的事……你自己处理,爹不管了!”
“成,儿子处理就儿子处理。不过……爹,“楚王殿下见老爹这会儿心绪不佳,於是在离开前,他还是决定好好地开解一下自己老爹:“有道是‘孔子大圣,不免武叔之毁;子路至贤,犹有伯寮之诉。’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如孔子这般的圣人,遇事都免不了被鲁国的大臣叔孙武叔(四字人名)言语中伤,为人贤良如子路,也曾被同为季氏家臣的公伯寮驳斥。
爹,须知这‘金无足赤’——人亦无完人……’此刻摇头晃脑,正在引经据典的楚王殿下还欲侃侃而谈。(注1)
“你小子等等……”李二陛下此刻已经是目瞪口呆:“臭小子,你这都……你这都是什麽时候背着朕偷偷用功的?!”
“爹……您看您这话说的……”楚王殿下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被人深深误会了:“我那俩老师好歹也是当世大儒,啊……虞师可能还是当世大兵法家。总之,从前虞师教儿子兵法,萧师嘛,得空的时候也逼着儿子读了些书,所以这些个典故,儿子需要用到的时候,偶尔也能想的起来。”
“朕要重赏虞世南萧瑀!”此时的李二陛下望着自家好大儿,如同望着一株突然自个儿长直溜儿的歹竹,心中早已惊喜万分:“不容易……着实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感叹自己的好大儿读书能成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