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你要是不结婚,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徐念溪闭了闭眼,她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悲伤,她只觉得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力感。
什么东西化为一滩死水,让她就踩在里面,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徐念溪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从哪里上泛出来的累渗透她的骨髓。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循规蹈矩的人生,因为反抗需要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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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相亲对象见面就在第二天早上。
王君兰很早就敲响徐念溪的房门,让她快点起来。
那会儿,徐念溪已经清醒了。
事实上,她一整晚都是清醒的。
她已经从睡不着觉,变成不需要睡眠了。
徐念溪对上镜子中,憔悴都被妆容掩盖住的自己,忽的打了个寒战。
那一瞬间,她好像通过镜子,看到了她未来的命运——一地鸡毛。
王君兰骑着电动车送她过去。
到地儿,进去之前,王君兰指着坐在早茶店里的男人说,这个王付亮条件不错,人看着也老实,她一定要把他拿下。
王付亮给她拉开椅子。
他是个很温和的青年男性,主动开始介绍自己的情况。
“我目前是一名小学老师,父母都是教师,三年前退休的。我在西津有两套房,还有一辆代步车,不是很好的牌子,但是够我上班用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身上有高知家庭出来的斯文儒雅。
他是鲁惟与常说的那种适合过日子的人。
而且比昨天的顾魏曲真诚很多,也比他好相处很多。
但徐念溪也没有想过和这种人过日子。
可能是她太悲观了。
她相信世界上会有很好的婚姻,会有很好的白头偕老的伴侣。
他们相互依偎,相互陪伴,在漫长的岁月中,因为有彼此而感到满足幸福。
但她不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如果她和人有了孩子。
那孩子应该是和幼年时候的她一样。
明明有家但不想回,因为家里有无数的让人害怕的争吵。
也会千百次思考,既然这么不幸福不如意,为什么徐国超和王君兰会把她生下来。
正好王付亮说到孩子,“我家里催得比较急,我们明年能怀上孩子是最好的。而且我家希望多子多福,所以可能的话,我们要二胎以上,最好儿女双全……”
徐念溪:“我不会生孩子的。”
王付亮讶异一瞬:“不生孩子?为什么?如果是担心孩子的抚养教育问题,这个大可以放心的……”
徐念溪摇头,示意不是这个原因。
王付亮沉默会儿,皱紧的眉松开了,认真道:“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不生孩子,在婚姻中是很大的挑战。”
“你的母亲不会愿意、老公也不一定支持,婆婆很大可能性也会不同意。你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将全部施加在你身上,你一个人要对抗所有……”
可能是职业习惯,王付亮说话是小学老师特有的循循善诱。
不激烈,甚至是温和的,但能让人一眼看到未来。
不说别人。
光是王君兰,她都不会让她这样的。
在王君兰那里,生了、活了、结了、生了……
是一个固定的循环往复,缺一不可。
王付亮走后,徐念溪一个人在早茶店坐了很久。
窗外浅薄的阳光慢慢升至最顶端,不同于夏季的灼热,冬季的阳光是金色的,像流水似的丝绸。
景色很美,但徐念溪觉得离她很远。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却好像又不属于这个世界。
是一种很奇怪的分离感受。
王君兰打来电话,响了几声后就挂断了。
估计是以为她这边还没结束,也有可能是店助过来了,她不方便开小差。
但无论怎么样。
起码此时此刻,徐念溪是清净的。
再晚一点,早茶店人已经不多了,来来往往的服务员收拾桌上的碟,准备关店。
徐念溪没有再坐下去的底气,起了身。
但走出早茶店,外面冷得厉害,她站在店门口,浑身都被吹得凉透,依旧没想好要去哪里。
时常有这种时候,世界偌大,但是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胡乱选了个方向,还没走几步,听到几声鸣笛声。
黑色轿车行驶到她跟前,车窗被摇下。
严岸泊朝她晃着胳膊:“念溪,你去哪里?我们送你。”
没等徐念溪回话,严岸泊催道:“快快快,上车。这里不让停车。”
徐念溪只好糊里糊涂地上了车。
车上不止有严岸泊,还有坐在驾驶位的程洵也。
徐念溪依次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严岸泊旧话重提:“你去哪里?我们送你。”
“你们去哪儿?”
“我们啊,我们去附中那边的火锅店。你呢?”
“那我也去附中。”
反正她也没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