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落下。
方圆千里大地，颤动不止。
金灿剑光照耀，惹得万里之外的妖兽与修士都纷纷侧目，稍加犹豫后朝这里赶路。
这动静，莫不是有什么秘宝出世了！
苏良神色漠然地望着下方，再扭头看向下方的巨型坑洞，身侧站着傅箐。
只不过此刻的师叔有些不开心了。
“这人好滑溜，小师侄你等等，我这次一定给他揍一顿。”
傅箐一撸袖子，当真是要上去与坑底那浑身冒着金光的小老头儿再缠斗。
只不过被苏良安抚拦了下来。
在“夏老”两字落出后，藏于云端的老头儿便动手了。
手段确实了得，先接苏良剑招，再抗傅菁的拳头。
坑底，小老头儿慢慢起身，抬头望来，此刻瞧着一点事儿也没有。
在他身后，那四人依旧活着。
“小丫头，你还是不跟我动手比较好。”
小老头儿的声音自下而上，眨眼之间，他身形出现在苏良对面，双手负后，轻描淡写。
他的身躯表面泛起金光。
苏良打量一眼，若有所思。
武夫也有类似于剑境三重的极意。
分作皮面、血灵、骨相以及最后的武夫金身。
每一层，金光升腾便代表着大成，金光越浓郁，自身武道气韵也就越昌盛，这样的武夫也更加可怕。
而此刻眼前的小老头儿，应该就是皮面大成的六境武夫。
只怕是六境后期以上了。
“原本嘛，是想着这些小家伙能杀了你最好，又能练手还不用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现在看来”小老头儿沉吟一声，而后猛地抬头，露出笑脸，竖起大拇指，“你忒猛！”
“所以，老头子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苏良一言不发，直愣愣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一旁的傅箐就不爽了。
当着她的面杀小师侄？
百兽秘境之中，即便是六境皮面大成的武夫，她也有手段能弄死。
傅箐朝前一步，瞪眼：“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动我小师侄。”
小老头儿没有理会她，瞥了眼下方已然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四人后，抬手落下一道光幕，隔绝一切窥视。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傅箐，看向苏良认真说道。
“其实我这次前来，并非只是柳家的意思。”
“而是整个中州的意思。”
“苏良，知道吗，你的名字已经传到了中州上层去了”
正在出神的苏良闻言收心，轻哦一声：“是吗？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呢。”
小老头儿叹气一声。
“你天赋卓绝，即便放在中州也不容小觑，可千不该万不该出在东洲。”
“金莲会当日，我在场的，毕竟，我是中州指派的扫荡人之一。”
“原本我以为，你应该是除洛子晋外，天赋能排进东洲万年内前五的存在。”
“可现在看来半年不到，你从一境，跳至四境”
“你想说什么？”
苏良打断了他的陈述，微微皱眉。
小老头儿低头不语，像是在考虑被打断后的措辞，半晌，才是缓缓说道：“你的天赋，其实才是我今日必须要杀你的理由。”
“你们东洲的天骄，我杀了不知多少你也不要怪我，上面的大人物不希望东洲走出一位绝代天骄，因为那样会打破平衡，甚至会‘捅破天’的。”
“其中涉及到的，可是万年前就布下的大因果。”
“也是我这条老狗存在的意义。”
“更是我们这些扫荡人的职责”
此话一出，苏良瞳孔瞬间收缩，原本不断想着怎么弄死眼前这老头儿的他，瞬间宕机。
时间恍若静止。
倘若他未曾登顶瑶光峰，未曾遇见老祖，未曾从其口中了解东洲不再出七境的缘故，想来现在是听不懂的。
可如今。
他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忽地，苏良手中剑一顿，略带颤音问道：“我南溪剑宗，这万年以来，曾经出过的那些通玄天骄中途陨落”
还未等他说完，小老头儿点头认下。
“是我做的。”
“你能活这么久？”
小老头儿沉默片刻，眼神中露出些许恍惚：“你知道一个资质平庸的修士，在面对‘可能长生’的诱惑下，能坚持多久吗？”
傅箐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不过这话一出，她倒是知道答案，几乎秒回。
“没人能坚持。”
大多数人求仙问道，为的不就长生不老吗？
“是啊，所以我成了现在的样子。”
“上面的大人物用了手段，窃取了一丝东洲天道气运只要东洲一直不出七境，我就能一直活”
“我们，就能一直活。”
苏良只觉得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
不吐不快。
他猛地喝道：“这东洲的亿万生灵，就因为你想活！活该承受这些？！”
小老头儿摇了摇头：“没有应不应该，只有上面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