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当初不毁掉万鬼枯井呢?”
一旁的守屋雅第一次发问,魏莪术,北泽慎道,还有柳生圣哉看向了她。
魏莪术选择闭嘴,因为这件事情他能猜出大概,但作为外国人实在不好说什么。
“....因为人心是一种很黑暗的东西。”
北泽慎道做出了正面的答复,在决战即将到来的黑夜里,这个镇压异常一整个世纪的东国总长直言不讳,没有美化和规避的想法。
“面对力量的恐惧,贪婪,担忧自身存在消亡,文明消亡,国家破灭的焦虑和恐惧,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也是最深处的污泥。”
不知道是不是守屋雅的错觉,开诚布公说出这些的北泽慎道,在地下室的灯光下显得那么的陌生,这个活了一百三十余年的老人像是成为了某种人类共性的“代言人”。
“东国,在岛屿建国,表侧世界的军事和经济,都称不上强大。”
“所以历来在东国,里侧世界的力量也不被避讳,东国位于根源的支流上,恶鬼和八百万神明遍地,这是诅咒,何尝不是一种馈赠?”
魏莪术听到这里,就已经大概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与他猜测的基本一般无二。
从东国对待异常和里侧世界的态度,就能猜出一二,而对待万鬼枯井,已经万鬼枯井这邪门东西本身的存在,更是让魏莪术对于猜测有了八成把握。
至于最后,那复杂的限定词,以及能够将特定异常带出枯井,万鬼枯井存在的原因更是昭然若显。
东国不断将强大的异常送入其中,恐怕就是想着战争时将它们当作最后的底牌。
这绝对算得上人性最大的恶和卑劣,能够想象到,在军事占绝对劣势的时候,万鬼枯井解封,千年一点一滴积累,精挑细选的异常们倾泻在战场上,这些被选中送入万鬼枯井的异常肯定不会是与人无争的类型,而是最具威胁性和攻击性的。
现代军事火力无法对异常造成伤害,借此逆转局势....这样的想法酝酿和万鬼枯井存在的时间等同,已有千年。
东国,有着闪光点和让人敬佩的人物,但归根结底,到底还是有些晦暗的东西,在千年的时间里仿佛异常一样糅入了他们的灵魂里,无法分割。
或者说也没有必要分割,这是人性本身的沉淀和淤泥,北泽慎道对此也不做评价,或许从最温和的角度来说,万鬼枯井也只是东国防御侵略的最后措施,而非准备把它用在正面战场...?
魏莪术认为或许有这种可能,但绝非是东国温和,而是因为投放到正面战场上,那些异常也不够风们一手杀的。
十风取代了万鬼枯井这种方式,成为了新的威慑和抑制力。
不过就算一瞬间思绪电转,想清楚一切,魏莪术还是要面对一个更尴尬的问题。
这种事情,称得上东国最后的机密,也是最大的阴谋和暗面,如果在这里知道这些,自己这个炎国来客....就会变得很尴尬。
就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得出来,魏莪术丝毫不会觉得东国会允许得知这些的外国人安安全全的回到炎国,再把他们最深的秘密轻易的抖出。
魏莪术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侧的柳生圣哉已经眯起了眼睛,嘴唇已经微张,似乎会随时打断北泽慎道的叙述,因为他也不想魏莪术得知这个最晦暗的秘密。
并非出于排外,更可能出于保护,柳生圣哉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澄澈如雨水,是个不折不扣的剑士,魏莪术甚至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些黎圣若给他的感觉。
但北泽慎道并没有继续说任何话,他忽然停下了话头,让鹤舞帮他倒杯热可可。
他就像是唠唠叨叨的寻常老头,说了一通人性的黑暗之类的老生常谈,但没有回答守屋雅的问题,这场可能会出现的风暴就这样在他刻意不说的前提下消失殆尽。
魏莪术能够明确的感受到,他也是在保护自己,至于原因,尚且不明确。
猜到归猜到,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大家就都有台阶下。
北泽慎道明显深谙此道,一团和气的捧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笑呵呵的。
“要不要来杯热可可?”
“我还以为您会喝点热茶之类更古风的饮料呢。”
魏莪术承认自己刚刚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紧张,但他一向擅长用扑克脸掩盖一切心绪波动,此刻还有闲心开个玩笑。
“嗯!”
这老头摇了摇头,表达对魏莪术说的话的不赞同。
“我年轻时候,这玩意刚传到东国,我可是第一批喝上的。”
“可乐知道吧,也是我第一批搞到东国的。”
北泽慎道当年年轻的时候,明显是玩心和好奇心都极重的类型,要比魏莪术他们现在还时髦,热衷于搞西洋玩意和先锋艺术,八十年代甚至还玩上重金属摇滚。
柳生圣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给自己也整了一杯热可可。
问出关键炸弹问题的守屋雅,还有一旁旁听到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听了一晚上神话故事的司令员还一脸茫然,但似乎屋子里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信任更上了一个台阶。
“万鬼枯井就是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