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都汴梁城
在漆黑夜色的遮蔽之下,张锐拎着一筐混杂着泥泞与碎屑的食物,蹑手蹑脚地穿梭在房屋的废墟中。
张锐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古代王朝已有半个月时间,在这段短暂的日子里,他对周遭的环境已颇为熟悉。
稍稍扩大了探索的范围后,张锐在那些被烧毁和半塌的房屋废墟里,搜寻到一些可食用的根茎与风干的食品,外加一小撮盐和几片珍贵的腊肉。
这些足够煮上一锅杂烩粥了,幸运的是,他还发现了一个未被破坏的冰窖,里面藏着清水。
至于柴火与木炭,在这片遭受战火蹂躏的地方,几乎俯拾皆是。
遗憾的是,张锐附身的这个躯体,脑海里一片空白,一点记忆都没有,无法为他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突然,张锐的心猛地一紧,耳边响起嗖嗖的破风声,一支利箭紧贴着他的头皮掠过,留下一道灼热的伤痕,最终“铛”地一声钉在墙上,震起一片尘土。
那半塌的墙壁上,探出了几个头戴铁盔、脸裹布巾的脑袋,他们是掠夺并焚烧这座城池的乱军之一。
其中掺杂着周边的郡县守备,被乱党打散的巡检司和城防营,在天子逃亡出城时被冲散的御前侍卫与护驾亲军,以及那些接到勤王诏令却心怀异志的各路人马,更有某些世袭贵族的私人武装与侍从。
更不要提那些市井游民转成的暴徒,数量庞大,随处可见。
当城门被重重封锁,他们开始自暴自弃,疯狂地袭击并掠夺视线所及的每一处街巷与宅第,在无辜的百姓身上,倾泻着内心的恐慌与无助。
城中通往城外的清水河河面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浮尸,即便是沉重的石块落下,也难以穿透那层由尸体堆叠而成的“水面”。
但这亦是他们最后的放纵,或许在明日或后日的曙光初照之时,便是那些劫后余生的权臣同党,开始秋后算账的时刻。
而这些在城中肆虐的武装分子与暴徒,终将成为新一轮权力游戏与欲望膨胀的祭品。
一边这般想着,张锐一边亡命地狂奔,一心只想找到一处隐秘所在藏匿。
在幽暗巷尾的不起眼处,一根伪装巧妙的绊线猛然将他拽倒,张锐重重地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滚间逐渐失去了意识,只依稀听到一句惊喜的叫声:“又抓到一个……”
晨曦初升,张锐的口中满是混杂着泥土的腥甜血液。
他的双手被粗糙的绳索反绑,只能踉跄着步伐跟随,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那里已是一片红肿,幸运的是骨骼还未断,还能勉强支撑着慢慢挪动。
而那些被判定为老弱无用的人,已无声无息地遭到了屠杀,他们的脖颈被利刃划过,血汩汩外流,最终沦为路边荒草间无名尸骸的一员。
一群满身浸透着战斗痕迹与硝烟味道的乱兵,或立或蹲,或斜靠在破败的墙壁上,眼神中透露着冷漠与疲惫。
四周散落着几具尸体,不论男女,无论身份尊卑,皆是一刀致命,头颅与躯干分离,随后他们的头颅被堆叠在剥去衣物的躯体之上,形成了一座令人心悸的血肉小山。
从这座血肉小山上流淌下的鲜血,新旧交织,汇集成一条蜿蜒的血河,河面上漂浮着一块块凝固的黑红血块。
在那座由无数血肉堆砌而成的小山最高处,还赫然陈列着十几个不幸者的头颅。
其中有几人在这半个月找食中,张锐见到过。
他们的头发与胡须因浸透了鲜血而紧紧纠缠在一起,那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恐惧得几乎窒息。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恶意缓缓道:“给我一个理由,让我饶你一命。”
“我……我会做饭。”张锐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厨子?”那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戏谑。
周围的乱军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他们脸上狰狞的疤痕都似乎在随着笑声而扭曲变形,显得更加可怕。
“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会做血肉大餐,你这个厨子对我们来说又有何用?”
眼看着他提着寒光闪闪的大刀一步步逼近,张锐慌忙喊道:“我还会治疗伤病,懂得一些急救的手艺!”
前世张锐学的是中医药学,虽说他在大学混了五年,但还是略懂一些医术。
“嗯?”那声音有了一丝动摇。
周围的哄笑声逐渐平息,那人挥了挥手。
接着,一个满身是血、半边身体几乎被鲜血浸透的人被架到了张锐的面前。
当张锐小心翼翼地揭开那人手臂上的衣物时,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迎面扑来,几乎让他窒息。
在细致地用小钳夹除腐肉与蛆虫,再以草药和绷带细心包扎之后,张锐暂且成为了乱军中的一员。
在这里,张锐结识了几个新面孔。
一个是从刑部大牢中越狱而出的悍匪,他声称自己背负数十条人命;
一个是出身于市井的小商贩,他精通木工手艺;
一个是前锦衣卫小旗,因被上司欺压,手刃上司满门后叛逃;
还有一个是一名满脸横肉的屠夫,因与人争斗失手打死了当地的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