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姜墨第一次从脑海中搜寻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关于这个小男孩的一切。
青城赵家,作为这青城少数的修仙家族,非但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反而广结善缘,收留不少流浪少年,姜墨便是这其中一人。
作为一个流浪者,他原本在青城街道乞讨为生,可一个六岁的孩童哪有什么乞讨能力,不过捡一些人家不要的剩菜剩饭凑合着吃。
直到那天,他蹲在墙角,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刹那间,雨水不停的在空中落下,形成一道壁垒,将他与外界分隔开来,他揉了揉饿的空空的肚子,明白今天也要继续饿肚子。
下雨天,买菜的人总是要少很多的。
雨忽转小,一抹微弱的阳光挤出乌云的包围,洒在他身上,可算是有了一点温暖。
他抬起头,一个身影就这样出现在面前,他不太记得那人长如何,只记得他手中的食物,很好吃,三两口就吞进肚里,根本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只觉得和平时的烂叶不太一样。
吃下后肚子暖暖的,满嘴还有些不同于水的东西,后来,在这间大院子里,他才知道那是肉饼。
记忆如同画面般,浮现在他眼前,姜墨轻叹一声:“这孩子真让人心疼。”
低下头,再看看如今那圆滚滚的小肚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个贪吃的小家伙。
这么说来,这赵家主倒也算是一个大善人。
……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不急,慢慢说。”
只见一衣着华丽之人,半躺在椅子上,端着茶,轻轻抿一口,不急的说道。
那老妪俯身靠近赵家主的耳旁,将自己听到的一切说与他,在他听完后,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哑巴在这里两年多了,从未说过一句话,而今居然开口说话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灵物,那可不就便宜我了,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你以为我赵家饭有这么好吃吗?
随即前往寻找姜墨,桌上那散发着热气的茶,不知何时才凉的下来。
当赵家主脚一踏进姜墨院子门口,与他同院的孩子们纷纷上前,围绕在他的身边,满脸纯真的笑容与他嬉闹着。
赵家主露出慈祥的笑容,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二狗,你又长高了,这样抱着我,我都走不动了,还有你,小虎,又拿我衣服插嘴,小风,你呀……”
好不容易走出孩子的团团拥簇,蹲在姜墨面前,抬起手,正准备揉揉他的脑袋。
姜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一瞬间,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不悦一闪而过。
这一眼,姜墨百年的人生经历告诉他,这人,不像这些孩子眼中那样简单。
赵家主脸上又挂起那慈祥的面孔,带着歉意说道:“怪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能过来多陪陪你们,让我们生疏了,走,我那里有刚蒸好的点心,我们一起去尝尝。”
说完,一把抓住姜墨的手,这股力气,使得他根本无法挣脱,更何况,那赵家主的眼睛好像有着法力一般,一对视,便痴痴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窗外夜色如幕,屋内几根火烛微微的摇曳着,微弱的光随着人影摇晃着,在光线里,那黑色的石板上,姜墨静静的躺在那里。
几道黑色的身影环绕在石板周围,一道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房间里。
“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运,还真让他觉醒了灵气,才来的时候不是都检查好了吗,废人哑巴一个,莫不是他真吃了什么灵药,那就别怪我刨肚取药了。”
说完之后那黑影手持利刃,慢慢划破姜墨衣服,光滑的肚皮顿时暴露在刀尖之下,刀尖的亮光在这黑暗中格外显眼。
只需向下轻轻一点,光滑的肚皮上便能流出一道不同的色彩。
就在此刻,那赵家主起身挡在那黑影的面前,眼中的仁慈早已换为无尽的贪婪。
稚嫩的孩童,就在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连意识都失去了。
“慢着,先让我用秘法看看他身体里有什么。”
光影一闪,姜墨缓缓飘在空中,他的身体,被暗黑色的符号缠绕着,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的表情,伴随着一阵阵凄惨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黑影们面露欣喜,姜墨的惨叫声倒像是在为他们的贪婪,庆祝。
“这小子灵海内果然有异物。”
一把桃木剑就这样出现在几人眼前,毫无遮掩。
黑影们将姜墨的痛苦视而不见,反倒在他灵海中的桃木剑露出无尽的贪婪之色。
是夜,月色被乌云骗回了家,倾盆大雨,落于泥沼之中,将整个树林显得更加阴暗,潮湿。
雨声和着咕咚一声,在这场大雨中,终究还是没能折腾出一点动静,周围依旧漆黑无比,回声尽是雨声。
姜墨就这样被扔进河里,随流而下,不知流向何方。
甚至他都不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一切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张慈祥的面孔。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晴归,幸运的是,他终于逃出魔爪之中,不幸的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少。
姜墨就这样被冲到岸边之上,就像一只鱼一样,搁在岸边,肚皮翻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