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李鸢吹干了头发,换了衣服就下了楼。
白色针织衫下穿了件深蓝色的微喇裤,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风衣——这里白天热得厉害,夜里还是有些冷。
酒吧不大,一个吧台,几张小桌子,屋里是舒缓优雅的蓝调爵士乐,巨大的琉璃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灯光昏黄,气氛让人莫名宁静。
吧台内侧的调酒师是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孩,那女孩皮肤白皙,嘴里叼着根烟,五官精致深邃,唇角一颗水钻,手上的调酒器在手上有节奏地抛起又落下,冰块与铁壁在动作间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打开,倒入,蓝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放着冰块的杯子,最后再放一片薄荷点缀。
“先生,您的蓝海。”
有人接走了自己的酒。
女孩一抬眼,与李鸢对视上。
她目光轻挑,李鸢友好一笑。
林北北第一次在这片边远沙漠里见到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柔软的像棉花糖,那一抹笑,像晨间的暖曦,流畅的脖颈线条泛着白皙,隐隐探究的看着周围,一双眼睛未施粉黛,好似蒙了一层亮晶晶的水雾。
“你好,有什么推荐?”
林北北掐灭了烟,挥了挥手试图驱散面前残留的烟雾。
“椰林飘香?”
“可以!”
林北北调酒起来很认真,尤其是右边眼角下的一颗痣,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浓烈又深邃的冷艳。
像她手里的朗姆酒。
鸡尾酒很快调好,林北北放在了李鸢面前。
“来旅游?”
李鸢轻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来看朋友。”
她低头轻酌了一口,微微的酒味刚刚好,似乎一下子冲走了自己上午被风沙侵袭的疲惫。
李鸢扭头,看见在酒柜旁,挂着一张有些破旧的海报,发黄,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上面,是半张大型猫科动物的脸。
那双碧湖一般隐隐透着蓝色的眼睛,神秘,哀伤,还有野性。
李鸢几乎是下意识的,走近去看。
“雪豹?”
林北北回头,靠在了吧台上,昂了昂下巴:“是。”
“你喜欢雪豹?”
林北北撇嘴,摇头,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我们老板喜欢,他救过一只。我们店名,你没看,‘檀·野’,这野就说的雪豹。”
林北北视线后移,忽然一笑:“哎,我们老板回来了。”
李鸢闻声,扭头看去。
男人的个子很高,在人群中很显眼,还是早上的冲锋衣,只是这会儿头发散了下来,些许遮盖住了眉眼,他还是温和的跟周围人笑着说话,说着她听不懂的哈语。
海纳尔跟朋友打完招呼,回头的刹那对上了李鸢的目光。
然后,礼貌微笑,轻轻点头。
林北北捏了个响指,唤回了李鸢,说道:“我们老板是帅,可也不用这么盯着吧?”
李鸢却摇了摇头,笑了,“他今天救过我。”
在漫天黄沙中,像是神明一样,从天而降,带她逃离了末日。
海纳尔走了过来,林北北挑眉,他点头,示意她转身去调酒,无形的默契。
海纳尔顺势坐在了李鸢的旁边,身形遮住灯光,靠着吧台,抽出一支烟,刚点上,忽然察觉了身侧的目光。
微微一顿,他回头。
李鸢还在看他,冲他一笑,“又见面了。”
海纳尔眼中闪过几分疑问,好像不认识李鸢,但还是出于礼貌地说:“你好。”
李鸢一怔,有些被他的冷淡打击到。
或许是他每天救过的人太过,所以只是自己以为他们已经成了朋友,有些唐突了。
她低下头,默默捧着杯子挪开了几分。
林北北没听清刚刚李鸢的话,正要再问,海纳尔忽然开口。
“天热了,酒吧门口可以多摆两盆花。”
林北北一边砸着杯子里的柠檬,一边懒洋洋地问:“什么花?”
“都行,兰花,百合,”海纳尔吐出一口烟,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或者鸢尾。”
李鸢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又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声音吸引,可却不敢再看他。
“鸢尾?”林北北想了想:“这花戈壁滩上不到处都是么?”
海纳尔笑了笑,没说话。
林北北反应过来,又看向李鸢,问:“你刚跟我说什么?”
李鸢一顿,茫然地握着杯子,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那张雪豹的海报上。
李鸢博士毕业的论文命题就是关于雪豹。
初中时,她在科教频道观看一部关于雪山雪豹的纪录片,与镜头里那只站在山崖顶峰孤独的雪豹对视时,命运就将这只神秘的雪神刻进了李鸢的生命里。
李鸢这一次来新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观察到真正的、北境之地的雪豹——雪豹的故事。
她始终相信,人有人性,人性产生社会,社会产生故事。
那么雪豹也有她的灵性,也会有她们的故事。
李鸢放下了杯子,拿出手机扫了二十块钱过去,然后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