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李鸢回房间跟科研队的同事们汇报了一下近期天山西段的天气情况,暂时不适合进入。科考队嘱咐她注意安全。
挂了视频电话,李鸢又拿出雪豹观察笔记在第三天的章节里记下了自己的所见所闻:晴,由伊犁到达恰西草原,雪豹妈妈不知藏在了哪里,预计明天中午进山。向导带我吃了椒麻鸡,他说,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但总会告诉我。
落笔前,她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雪豹的简笔画。
刚写完,手机忽然响了,海纳尔发消息说在门口等她。这时天大不抵的温暖了一些,李鸢从行李里取出棉衣套上,出了门。
到山坡上往下看,一望无际的绿野,治愈又震撼,脚下的五彩小花大片大片的,像碎花地毯。
海纳尔就在那棵树旁等她,穿着一身加厚的橘黄色冲锋衣,微长的头发被墨镜束到脑后,牵着匹马,眸光肆意又柔和。
李鸢跑了过去,那马正踢踏着脚,睫毛卷翘,身形健硕,肌肉滚烫又活跃,大抵也算是马中的美女,连背上的马鞍都是细碎的红色花纹。李鸢和它对视,眼睛大得像一汪清泉,甚至能清楚的看出
海纳尔忽然把缰绳递给了她。
“什……什么?”
海纳尔挑眉示意,“我教你骑马,”他一顿,似乎是怕李鸢误会,忙补充了一句:“明天进雪山,估计得骑马。”
李鸢觉得有道理,这山雪封路,车子上不去,自然是要骑马的。她点头,说:“好。”
她把手小心翼翼地搭在马背上,马儿滚烫的褐色的肌肉跳动,尾巴晃来晃去,李鸢又看向海纳尔,有些怂:“太高了,我不敢。”
海纳尔看向李鸢,女孩儿面容小巧,杏仁眼精致深邃,瞳孔中心像是一盏月,月亮里装着小小的胆怯。海纳尔觉得可爱,接过她手里的缰绳的空,又敛去了眉眼的笑。
随即,忽然上前凑近,李鸢一怔,茫然地看着他。
“你抓好鞍子,我扶你上去。”
李鸢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就扶住她的腰,只感觉一股力量托举着自己一跃而起,身体失重,却又觉得异常轻松,轻而易举的就上了马。
李鸢害怕抓紧马鞍,接过缰绳,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她没想到会这么高,感觉随时都要摔下来,马蹄一动,李鸢更是害怕地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攀附住了海纳尔的手。
海纳尔的声音传来,带着安抚般的笑意,说:“坐好,有我在呢。”
话音刚落,李鸢还没看清,海纳尔已经翻身上马,坐在了李鸢的身后。
有人稳住了马,更在摇摇欲坠中给了自己可以依靠的地方,李鸢心里松了一口气,刚低头又是一惊,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紧紧地着海纳尔的手,指甲几乎陷进了对方的手背。
李鸢忙收回手,慌乱的道歉。
海纳尔看着她怀有歉意的揉了揉留下的伤口,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挑,又很克制的往别处看了看,再开口及是声音温和的说了声:“没事。”
男人光上半身都比她高出一个头,在冷凉的草原上,连风都带着清爽的甜味,所以身后的烟草味很明显。
海纳尔的声音有些哑,透着慵懒,马背上的一切,没有他掌控不了的。
“放松。”
李鸢深吸一口气,缓缓调整呼吸,握住了缰绳。
海纳尔轻夹马腹,马儿便颠簸地走了起来
风又起了一阵,李鸢的头发吹到了海纳儿的脸
海纳尔闻见了很香的味道,他偏头往后轻轻避开,小心翼翼地替她将头发捋了回去,发丝在微微粗糙又骨节分明的指尖穿过,柔软的不像话。
他胸腔震了震,转移话题一般:“感觉怎么样?”
李鸢专心致志的控制方向,半晌才回:“还不错,没那么可怕了。”
下一刻,海纳尔又一抖缰绳,一扬马鞭,白马踏起蹄儿往远处跑了起来,泥土飞溅,在春季的草原上留下一串串足迹。
这一来,刚刚适应的李鸢又吓得缩成一团,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看。
好在身后的人也握着缰绳,两条胳膊护紧了她。
“睁眼。”他循循善诱一般。
李鸢现在有一个明确的认知,那就是海纳尔在,她不会出任何问题,绝对不会。
所以她睁开了眼睛。
身后的景色不断倒退,视野逐渐开阔,远处的雪山隐隐生辉,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好像驰骋在风里。这是人做不到的,只有天山脚下的万物之灵才有。李鸢有一个成为动物的梦想,因为她想看看动物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如今应该是梦想成真了。
只是她没看见,没看见风和雪,天和绿,马背上的他和她,男人宽阔的背影和女孩扬起的长发,此刻在天地一线间,这是属于人类和自然碰撞后独特的浪漫,美的像一幅画。
马掉头,缓缓跑回原处,停下,低头啃草。
“自己一个人行吗?”海纳尔试探的问。
李鸢点了点头:“可以的,”
海纳尔下马,把马鞭交给她,又将她的脚塞进脚蹬里,拍了拍马脖子,仰头,眸光生辉,“我相信你,去吧。”
李鸢学着海纳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