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库公路,一条足矣封神的景观大道,一条英雄之路,一条沿途皆是风景的绝美之路,横纵天山脊梁,叫人心生震撼和敬畏。
海纳尔跟他们说:“走这条路,我们的目的地不是终点,而是沿途的每一处。”
海纳尔也终于带着李鸢,走上了这条路,他一开始向她讲述的路。
麦麦的车跟在他们后面。
李鸢往后看了沈从文一眼,笑着问:“怎么不吵了?”
沈从文别扭的解释:“不都说了,好男不跟女斗。而且……”他摸了摸鼻子,忘了她还有那……那个毛病,怪吓人的。”
李鸢收回了目光,看向窗外红褐色的高山峡谷,炙热炎炎,难以想象他们早上出发时还是葱绿的草原,此刻就已经像是从春天到了烈夏,天差地别的风景就这么出现在同一条路上。
李鸢问海纳尔:“我这个人是不是特感情用事?”
“怎么突然这么说?”
“为了一个人的一句话,翻来覆去在伊犁折腾那么多天,又答应麦麦让她和我们一起。原因让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竟然只是因为我觉得,她像小时候的我。”
“那小时候的你一定也这么可爱。”
海纳尔这一句话,给正在沉迷某种怀旧的伤感的李鸢拉扯出来,她错愕的抬头:“啊?”
“别怀疑自己李鸢,你只是太拥有同理心,更容易对某个人,某件事产生想法和感情,这不怪你,这是你的天赋,所以生灵万物都喜欢你,玫瑰,羚羊,还有麦麦。”
此时夕阳西下,蔓延千里的金色云层铺在峡谷巅峰,一片震撼,震撼之下,有人的心脏漏了一拍。
所有人都喜欢她,第一次有人将她的多愁善感认为是天赋,李鸢的母亲说她是矫情,惹人烦的矫情。
李鸢问:“那……你呢?”
海纳尔微怔,然后看向她,他们的目光随即交叠,然后海纳尔先躲开了。
“什么?”
“你和他们一样吗?”
一样喜欢我。
可她不敢这样问。
海纳尔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然后,郑重点头。
在她和他错过在檀野酒吧时,在她抚摸着鸢尾花与光影交界处与他对视时,在她为了雪豹而坚定向前时,在她告诉他要勇敢面对愧疚时,他心绪翻涌,就已经确信自己喜欢上了她。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平淡的下午,这样随便的环境,甚至后座还坐了另一个人的情况下承认这件事。
他不可思议的笑了一下。
他的侧颜在起起伏伏的光线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都是发着光的,李鸢也笑了。
“海纳尔,到了克拉玛依,我听你说。”
“好,到了克拉玛依,我给你说。”
说那些藏在心底,彼此却早已心知肚明的话。
车子飞越公路,其后的景色亘古不变,只会在黑夜的交替中承载过路人越来越多的记忆。
……
后座的沈从文抿着嘴,冷着脸,一脸生无可恋。他恨不得现在一巴掌把海纳尔扇出去,都要被他们两个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腻死了。
下个服务站,他宁愿到麦麦车上讨骂,也不要坐在这里吃狗粮了。
沈从文还真就这么做了。
麦麦看着火冒三丈的沈从文竟然主动的上了自己的副驾驶,又嫌弃又好奇,问他:“干嘛?怎么啦?”
“你现在跟我们一起就是我们一队的人,我坐你车怎么了?”
“没怎么,你老少爷想坐尽管坐!”麦麦看他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漫不经心的问:“让我猜猜,你被那对儿赶出来了。”
“你这人,专捡刀往人心口上扎是不?”
麦麦沉重的点头:“果然,让我给我猜对了。”
“你看出他俩了?”沈从文不相信,他俩可都是一个两个能憋屈的人,多余的话不说,都藏在心里,自己都是在雪山上相处了好几天才发现的,麦麦才和他们待了两天,怎么就看出来的?
“一个言情小说作者的直觉,你不懂。”
“呦,给本少爷端起腔了?哎,我特想问你一问题,你这说走就走,也不给家里人讲一声?”
“我十八岁就搬出来住了,跟家里人再没联系过了。”
沈从文有些不可置信,他来新疆之前,每天的早餐都是母亲陪着他吃的,十八岁……十八岁他还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日子,连上学都有人接送。
“你一个人?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不喜欢那个家。”回答的极为简洁。
沈从文再没眼色也该看出,麦麦不喜欢这个话题,他不会没话找话,这样会比麦麦骂他更让人觉得难熬。
索性,他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他坐不住。
“你写的什么小说?我去打赏打赏。”
“一般人我不爆马甲。”
“哥们儿我是一般人么?”
“当然不是。”
“嗯哼。”
“你不算人。”
“哎你这……这怎么又骂上了?”
“你也可以骂我啊。”
“好男不跟女斗,我不都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