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惯的,钟玉接过来咕噜咕噜喝完。捧着空杯:“这款石榴好像只有甜,不够酸。”
她的唇色都被石榴汁染的鲜艳,从冰天雪地里进入暖房,脸颊也腾起红。
稚嫩,无辜,不知好歹。
“行了啊,有的喝不错了。人一大明星,见天儿十个八个助理伺候的,给你整这一杯多难得啊。”
嘁,女明星哪有十个八个助理,两三个就了不得。只有她,钟玉,才有这种待遇好不好。
听方图南替自己说话,甘棠风情万种走来,白皙的身体闪了谁的眼。
“怎么还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呢,小妹妹还能经常来啊?”
钟玉无语至极。
这次是非走不可,抓起呢子衣和羽绒服,都胡乱往身上套。
“着什么急?不留下跟老师吃个晚饭?”
她已经推开了通往院落的门:“我还有约,不打扰二位。”
告别时,她苹果脸笑眯眯的,可方图南怎么觉得这小姑娘蔫儿坏。
钟玉乖巧摆了摆手:“教授bebe。”
方图南看着她小小身影,裹得团子一般,走入洋洋洒洒雪花中。
也是,她不会留下来用晚饭,他救回来的这个鲜活小生命,要去陪男朋友开心。
甘棠一手抚上方图南的肩:“不是吧图南哥,三千多的围巾就给雪人围了?夸张啊。”
他视线随之落在那一堆雪球上。
奇奇怪怪的造型,她说叫什么来着?雪宝。
费劲巴拉给她忙活半天,连声谢谢都没有。
钟玉,钟玉。她这到底是什么招?让从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北方男人牵肠挂肚起来。
她裹着风雪绕了一圈回到家,6层,方图南的正上方。玛利亚惊讶不已:“小姐怎么不走楼内?你那位教授也是哦,这么冷的天放你自己逛,一点都不体谅学生。”
钟玉心中暗骂:何止是不体谅学生!
还和女明星晚间幽会,有违师道风骨!
她抓着手机,没礼貌,没礼貌,加好友都要催,加了也不懂打个招呼的。
看看人家大臂发达的体育生,这不就在问候:“今晚有时间吗?初雪,请你炸鸡和啤酒。”
原本就是为了劝退徐柏豪才赌气加的靓仔,没什么理由接受。
钟玉窝在家里,由佣人伺候着,拉了玛利亚陪着,吃一餐索然无味的上好佳肴。
红港的夜五光十色,北都的夜是平和盛景。
纷飞雪夜,‘泛海西府’。
6层是灯火通明,1层,只一盏孤灯。
她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找出被珍藏在大师手作皮质盒子里晕了字迹的发黄纸张。
他也坐在书桌前,私人手机,里面有她新鲜出炉的朋友圈。
小姑娘歪头做鬼脸,和雪宝拍照。古灵精怪。
四年前哭得稀里哗啦,抽噎的让人心疼。
现在,让人心痒。
可惜的是配文十分碍眼,她写:你是否和我淋同一场雪?
诗情画意,恋爱酸臭。
钟玉小心摊开手中的纸条,蓝黑色墨水晕染的好厉害,那个人究竟是留了一串数字还是字母,已无从得知。
北都。
让她朝思暮想的北都。
那年从西非漫天沙土之中脱险,货轮尚未离港,她就发现手心的纸条被汗液和泪水晕染。
那个人在港口岸边,朝她挥袖。
可尽管她再大声喊,海浪翻腾,起锚远航,他们终究互相听不到。
钟玉只能看着那个伟岸、热血的高大身影,在破败的西非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记忆模糊,变成不可捕捉的一个小黑点。
她同妈咪讲过那个人,翻来覆去。多幸运,她的家庭开明到底,高海蓉派人帮她找,可这星球快要80亿人,大海怎可捞针。
她只是遇到了一个像他,却南辕北辙的另一个人。
钟玉低头,一颗晶莹泪珠落在胸前,怨自己笨。
站起身,窗外,初雪已停。
在红港,若要散心,洁白沙子,蔚蓝大海,钟家庄园连着私人沙滩。
今夜,她只能借着月光雪色,再次踏入‘泛海’的院落。
清冷,干净,无尘,肃杀。
这才是北都的冬天。
他究竟有没有处在这样一个冬天呢?有没有看到这样一场初雪呢?
“站着。”
她循着发音的方向,看到一点明明咩咩的猩红,“怎么又来了?”
是方图南。
他好雅兴,一把户外椅,坐在雪宝旁边赏月。